一只老狗走了

一只老狗走了

文/一笑东方

      大姐说家里的狗卖了，这只狗好几天不能进食了。这只狗在我记忆里应该有十几年的样子，搬到新宅子之后，就一直拴在那儿，很乖。陌生人来的时候，它会卖力地叫着。家里人来的时候，它会温和地叫着，看到它衰老卖掉的消息，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在农村，养猪，养鸡，养狗，养猫，养鸭，养鹅是最正常不过的。鸡鸣、狗吠、猪哼、羊咩、鸭叫、鹅啼混杂在一起，再配上各个季节的鸟鸣、虫声、风声、雨声，简直就是农村的天籁地籁的交响乐。

        鸡鸭鹅猪这些家禽家畜与人感情说不上深，毕竟他们属于经济价值高的一类，而猫啊，狗啊，属于捕鼠看家的一类，这感情就深了，久了，它自然而然成了家里的一员。虽然农村的养猫养狗不像城市里的人那么骄矜，整天被主人捧在手掌，放在包里，宝贝宝贝的叫着。但是主人对待它们和别个还是不一样的。

      它们是野蛮生长，它们在土里打滚，在泥里打闹，它们小的时候会被主人喂喂，大了之后，常常跑出去玩，主人剩菜剩饭倒在盆里，它们回来，吃一口，又出去，找它们的相好，没多久，就能繁衍出一窝子小狗仔。有时候主人出远门，它们也不会饿着，总能想方法找一口吃的。它们也有恋家的，整天腻在家里，彼此和睦相处，偶尔闹一闹也属正常。

      北方吃狗肉，有些歹人利用黑夜药死一些家狗，拖走，宰杀，卖肉。主人一家也很难过，有些孩子甚至会嚎啕大哭。或者有些狗咬了人，极有可能被卖掉，或者一些老狗不中用了，也会被卖掉。我记得早些年为了预防狂犬病，镇上的人到农村进行打狗，一个个拿着大棒，把一只只田园犬活活打死，真不知道，我当时很小，只能看着那些狗儿们就这样归西，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无可奈何。后来狗照样多了开始泛滥，诞下的小狗到处都是，在路上跑着，可爱又可怜，可是没多少人去要，因为没时间养。狗们的命运也就这样开始多舛起来。在农村，做一条狗着实不容易，记得刘亮程也有类似的感慨，说狗叫得厉害不行，叫得不厉害也不行，火候的把握，全凭一心。

      我忽而想到，一条十多岁的老狗近乎一个百岁老人啊！它在尘世的短短数十年，着实不容易啊。小的时候，还能四处逛逛，见到喜欢的狗，还能追求一下。自从被禁锢在一处之后，这些美好的念想已然无存。近几年回家，我见它也是步履蹒跚，眼神也不如以往犀利了，狗的世界，我无法知道。可是那眼神似乎也被这岁月把早年的锐气消磨殆尽，一条缰绳束缚了它的后半生。而今，它被带走了，面对的将是它的前辈和后辈们都会面对的事物，它会默然面对，还是茫然无知呢。我见过一条活着的狗目睹同辈被宰杀的恐惧，连那狂傲的吠叫也成了胆怯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