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我是个叛徒!

这句话从何说起呢,大概要从他们给我自由说起。对我来说,最接近自由的时刻是我高中赶在deadline前匆匆忙忙写文章,没日没夜写,累得要死,但你说这可不可笑,这竟然是我最自由的时候。

我是个叛徒,在某一个时刻我开始觉得写作于我可有可无,曾经无时无刻不宝贝的日记本现在跟那些课本一样,死气沉沉地站在书架的最顶层,它可能抗议过,但是我听不到,我现在是个叛徒,是个负心汉,所以我做什么坏事情都没有丝毫羞愧感。

刚刚有只绿头苍蝇在窗户边上飞,一个劲地往玻璃上撞,我觉得它好愚蠢,带着一种高级动物对于低等生物的蔑视,我拿着布块准备杀死它,势在必得,不过当我把布块拿到眼前时,我没有看到我期待的绿头苍蝇的尸体。你说,它是不是在嘲笑我?我确实在变得越来越愚蠢,他们都这样说,我经历了一件很恐怖的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失去了所有感觉,你当然不信,因为我刚刚还在嘲讽那只绿头苍蝇,但是这是真的,我真的在失去我的感觉。

“你真是个神经病!”他歇斯底里地对我大骂,不过他说对了。

青岛是个没有夏天的城市,或者说,当它的夏天到来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很想过夏天,看比我年轻的孩子们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喝碳酸饮料,衬衫和裤脚都不安躁动,额头上黄豆一样的汗珠被腕关节蹭走,我也好想跟他们一样,我原来出门也从来不打伞的,可是我是个叛徒,他们肯定不愿意带我玩。我不知道这个夏天能不能接受我,我不会再带着黑夜里的破洞畏罪潜逃,我也不会非要谁把太阳带走以防它打扰到我的生长,我也不会紧张兮兮地对着鬼怪挥舞刀子,我希冀夏天可以给我一个台阶,在角落里也好,只要有一丝丝阳光我就心怀感激,能让我坐在上面喝冰镇的碳酸饮料,虽然我从来不喝那玩意,我是个叛徒,我要喝,而且还要喝崂山可乐。

所以,你说夏天会接受我吗?

端午假期H跟男朋友来青岛了,不过在抵达青岛的第一天晚上,他变成了H的前男友。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在海滩上走,天空上有几朵薄薄的云,映着不远处不息的霓虹灯,像谁随意涂抹的画布(这个比喻很俗,我高中时很不屑于用的),天已经很晚了,海滩上人并不多,走起来惬意得很。那天浪起的很高很高,层层叠叠的白色碎末咆哮着跑过来又回去,像是某种神圣的宗教仪式,我是有些恐惧的,所以我远远地看那些浪卷过来,迅速地拍到地上。不过H很大胆地跑到能触到海水的地方,他们完全不像刚吵过架,不过两个小时后我知道,这场争吵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十点的海滩

那天晚上,我俩并没有大哭大闹,只是在相互诉说了一些事情之后,安静地睡着了,其实心里那些纠结在一起的复杂的情绪只有自己知道,这些东西巨大得可怕,怎么可能吐的出来呢?

你知道吗,我给自己造了一个粗糙的星空,我的感觉在渐渐消失,不过我想留住一种能感受浪漫的能力,私以为这是人类专有的感知能力,一种被包围被温暖,混乱地像醉倒的状态一样的形容词——浪漫。有天,凌晨四点钟,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外面微弱的光透过帘子上的星星图案,我好像真的看见星星了,怎么样,我这愚蠢的制造浪漫的方法,还是能让自己稍微开心一些的。


我的星空

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我变得成熟了好多,思想和行动,都像个大人。哦,所以成为大人就会失去感觉吗,那我不想成为大人,可是某一天我终于感觉到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生长,时间在疯狂地逃跑,儿时看偶像剧时最向往的二十岁竟成为我现在最不想面对的一件事,我过了十字打头的年纪,我不想长大。但我不得不长大,失去感觉,变得暴躁易怒。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爸爸妈妈会吵架,为什么我们从来不吵架?他说,因为大人在意计较的事情太多了,他们有很多想法,意见不合的时候就会发脾气。我其实还是不懂,我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情商高、聪明又成熟的人,我是一个淡如菊除了至亲可以对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人,我认为我们不会吵架,可以一直很和平地生活。事实上,我猜对了,我们确实没红过脸,不过我们却没有一直生活下去。那时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好最浪漫的女朋友,他也表示过赞同,不过他可能不知道,不,他一定不知道,现在的我,变得怪戾、蛮横、嚣张、歇斯底里,内心有一头怪兽在慢慢把我吞噬,我让人讨厌。

我是个叛徒,在我所有最初的渴望与好奇中叛逃,罪不可赦。

夏天不会接受我,关于浪漫的感觉最终我也无法留住,我最接近自由的时刻让我抛弃了,关于我,真的还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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