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河南南阳的一个农村家庭里,爸妈都是农民出身,妈妈在棉纺厂上班,爸爸做点小生意(也就是不务正业),印象不完整,只有一些片段了。
回不去的老院子
最早的老院子,是一层平房,有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坐北朝南,有4间房间,院子东侧是厨房,楼梯,院子里有一颗枣树,枣树长歪了,枝桠伸长靠近这平房楼顶,我坐在一个大箩筐里,爸爸拿着竹竿敲打树枝,枣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一楼顶,掉的满箩筐都是,我尽情享受着枣子冰雹,哈哈大笑着,敞开肚皮的吃,然后拉肚子拉了不知道多少次。
院子里养过鸡,有个3层大鸡笼,每天早上我兴高采烈的爬进去,找找有没有热乎乎的鸡蛋。
院子里养过鸭和大白鹅,夏天我会去村子旁边的池塘边,用网兜打捞漂浮在水面的那一层绿色的水草(不知官方名字叫什么),爸爸扎进池塘里,摸河蚌,回去敲开硬壳,河蚌肉,绿水草,挖的蚯蚓,鸭子和大白鹅吃的贼欢实。养鸡养鸭,吃蛋蛋吃肉肉最方便,唯独不妙的是,这些小家伙们不会定点如厕,整的院子里随处都是它们的粑粑,每天都要拉上水管,用水呲一遍。
冬天的院子最美,小时候的雪,总是下的很大。早上推开客厅门,院子里都是白茫茫的雪,整个世界一片洁白,实在不忍心在雪地里踩上脚印去破坏掉这片圣洁。农村没有城市的自来水,每家每户都要打深水井,靠水井抽水。没有电水壶,没有热水器,想用热水,就得烧土锅或者用煤火炉把水烧热。
每到冬天,我们都赖被窝不想起床,做早饭的任务最终落在爸爸的身上,他极不情愿的跑去厨房,先烧水,装水壶,再做饭,叮叮咚咚忙活半天,把饭端到我们娘俩的床前,趁机把凉哇哇的手伸进我的被窝里,冰的我哇哇大叫。
靠地吃饭,真的太难
爸爸在地里种了一片西瓜,上学的土路正好路过自家农田,盛夏,正值西瓜成熟时。午休完,爸爸送我去上学,带上2个吃饭勺子,路过西瓜地,挑一个,掰成两半,一人一半,挖着西瓜,吃着走着,到校门了,西瓜皮路边一扔,一抹嘴,进校门,真是无与伦比的快乐。
家里种地,免不了的就是从小就认识各种蔬菜,会做各种农活。农村的父母,从不惯孩子,没人带孩子的时候,就不得不带着一起去地里,晒得黑黝黝的,脚上沾满泥土,才是农村娃。
我们村庄离市区不算远,一条泥巴路直通市区,有种菜卖菜的条件。种蔬菜比种常规农作物,比如小麦、玉米,更挣钱。所以附近的几个村庄,都是以种菜为主,多是番茄、黄瓜、四季豆、长豆角、茄子,这些在夏秋成熟的蔬菜。播种、育苗、挖垄、覆膜、移栽、施肥、驱虫打药,精心呵护,盼着成熟时。
终于终于,蔬菜成熟可以采摘了,天不亮,一家人就要去地里采摘,带上水壶,带上馒头干粮,干农活时,一家人很有默契,女人在田间采摘,男人把摘下的蔬菜,装到筐里,背到田地边的路上,路边停着人力三轮车或农机三轮车,老人小孩,帮忙挑选整理,把蔬菜在收纳筐里码放的整整齐齐,一个个收纳筐,盛满了丰收的喜悦,等待着被运送到农贸市场,卖给菜贩子。
干农活,不分白天黑夜的,夏天容易下雨,但下雨也不能停止采摘,淋过雨的番茄会裂口,裂了就卖不出去,不及时采摘的豆角、茄子会长老,口感变得不再脆嫩,错过完美时机的蔬菜,在批发市场上不会卖上好价钱。
一片庄稼地,要指望它养活一家老小,种地的辛苦,城市人不会知道,我老公从小在城市里长大,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认识菜,连公婆也不怎么认识菜,不知道小麦玉米,蔬菜瓜果是怎么种出来的,怎么被送到菜场超市里,真的是五谷不分,每想到这时,便感到伤心。
农人冒着大雨干农活,光着脚在田里一深一浅,手臂和小腿被叶梗划得伤痕累累,手关节变形,手掌尽是粗茧,100多斤的麻包杠起来就得走,凌晨骑着三轮车去20公里外的市场卖菜,不管雷电交加,还是暴雨泥泞,唯一的泥巴路必须得走,有时候太过泥泞,道路实在走不下去,满载的三轮车会有翻车的风险,试想一下,在漆黑的夜里,下着暴雨,翻车了,蔬果洒了一地,我的爸爸、叔叔们,他们该多绝望,该多作难!
农村虽苦,但人穷志不短
现在回忆起来,
农村的物质条件差、满是泥泞的路、脏兮兮的环境。
冬天缺热水,井里打出的水,刺骨的寒冷。
夏天没有空调,厨房里又闷又热,到处有蚊子。
即使在最晒的中午,也要顶着日头去田里摘菜干活,衣服湿了一遍又一遍。
下雨天,上学的小路都是泥巴路,穿着雨鞋,一深一浅的走着,到了教室,袜子湿了,就硬生生的暖干。
爸爸凌晨要起床,开着三轮车去城里卖菜,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回来。
有时候刮风下雨,路上泥泞,我总担心三轮车够不够安全,他有没有淋湿,菜能顺利卖出去吗?他什么时候能安全回家?
那时候的农民,没别的路可走,靠着一双手,一片黄土地,得养活一家人,吃苦受罪,遭人嫌弃,这都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我在农村长大,见多了农民的悲苦,深知爸妈的不易,所以好好学习,走出农村的决心,从小就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
身处贫苦,更应感谢贫苦。
贫瘠的生存环境,练就了我敢闯敢拼不服输的性格,也给了我从不停歇,要学习进步的长足驱动力,我的内心,始终坚定着一股信念,我要考上大学,我要改变命运,我要让家人生活的更好更幸福。
长大后的我时常念家乡
小时候虽然条件差,但是小时候好快乐啊!
春天,妈妈带我去挖野菜,摘榆钱,田间的小路边,总是开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小花,折一个小麦叶子,可以做一个口哨。
夏天,吹着傍晚的凉风,摇着扇子,吃着西瓜,拿一张凉席,铺在楼顶,看着满天的星星,说说闲话唱唱歌。
秋天,路边树的叶子,被虫子吃的零零碎碎,走在树下,要小心不要有虫子落在身上。
某个冬天的早晨,推开门,院子里白茫茫的,雪已经堆到了小腿,房檐上堆的厚厚的雪,好像童话里的小木屋。上学的路有声音,咯吱咯吱的。
然后就盼着腊八节、小年、大年三十,提前买好的新衣服,放在衣柜里,总是被我一次次的拿出来,满心欢喜的试穿,期待着大年初一早上。
放学回来,热气腾腾的厨房,妈妈炒着菜,爸爸生着火,灶旁放只红薯或几颗花生,烤的香香的。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简单的饭菜。
但是有时候妈妈也会抱怨,抱怨爸爸太懒了,什么家务都不做,抱怨家里条件不好,冰冷的水让她手指关节疼。
只要妈妈不开心,家里就阴沉沉的,我和老爸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老爸要赶紧想办法哄她开心,只有她开心了,家里才能重新恢复温暖。
妈妈这个角色,在家庭里面,真的是特别重要的存在。
我很感激,我的爸妈毫无保留的爱我,我的家总是让我觉得温暖。
我很怀念小时候的农村,所以我喜欢看桃子姐的视频。
黑黢黢的厨房,传统的土灶台,包立春烧柴生火,桃子姐掌勺炒菜。
田里捉的鱼虾,卖猪肉剩的下水,地里自己种的青菜小葱,简简单单的食材,在热气腾腾的厨房里面,成了一道道美味。
抓住我的不是美食和饭菜,而是这充满烟火气息的农村生活。
他们两个人总是叮叮当当,吵架斗嘴,像极了我爸妈。
包立春好吃懒做,大男子主义,常常嘴上说的好听,干活时却溜号,但是他起早贪黑的杀猪、到镇上卖猪肉,骑着摩托车风里来雨里去。
桃子姐从小家里穷,很早就不上学了,十多岁就外出打工,后来相亲认识了包立春,结婚后有了一对儿女,她的日常是照顾一家人的生活,做好一日三餐,照顾孩子上学,还要下地做农活。
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太多太多,但是我却总觉着自己不怎么幸福
高楼大厦里,灯光再温馨,灯下是无数个内心孤独的我们。
总是忍不住回忆起小时候, 虽然印象深刻的就那么几件事
或许我只是想一直沉浸在那个环境里,那个时候,爸妈还年轻,我还小,家像避风港一样。
韩剧请回答1988的结尾,德善说最想回到1988年,回到双门洞,因为那里有年轻健康的父母。
我心底涌起一阵心酸,我知道,是我长大了,我知道什么是乡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