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半日,一行人又转至水路。一路上奔波,加之这几日都未曾睡好,苏玉暖便早早的歇下了。直睡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只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冷风直吹进了屋子,生生的将苏玉暖冻醒了。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痛痛快快的打了个喷嚏。菱角听见内室有响动,便匆匆忙忙的进来看她:“姑娘怎么醒的这么早,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苏玉暖被这冷风一吹,竟再无半分睡意,于是起了身,对着铜镜坐下:“给我梳妆吧,昨晚上歇的早,这会子睡不着了,我出去略走走。”
这雨缠缠绵绵的下了一夜,侧头望出去,外面只微微有些许亮光。苏玉暖粗略的梳洗了一翻,面上未施粉黛,只着一件鹅黄色纱衣,竟也显得清丽脱俗。
见翠竹还睡在外室,便轻手轻脚的出了睡房。微风拂过发丝,吹在脸上,呼吸着潮湿的空气,顿觉得整个人舒爽异常。只是这雨太细太密,打在睫毛上,使人睁不开眼。
苏玉暖斜靠在围栏边,索性将眼睛闭上感受这细雨。吹了一会儿风,只觉头顶的雨水停了,不知是谁打了伞出来,将自己上方的天空遮了个严实。
“姑娘可是有心事?”回头,郎擎苍笑的一脸明媚,在这阴郁的天气里显得格格不入。二人共撑一把伞,故而身子贴的极近,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苏玉暖的脸上,让她不由的一惊。复又想起那天他对自己的戏弄,更觉得羞愤起来。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开口“太近了。”而后又将身子探进雨里。
却见郎擎苍不怒反笑,眼底还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又向前迈了一步。“如此小心翼翼得,倒不像是姑娘的作风。”
“将军请自重!”
“莫不是在下看错了,那日苏姑娘可是豪爽的很呢,与今日这小女儿姿态当真是大相径庭。”
“将军请自重!”苏玉暖加重了语气,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次。
“嗯?姑娘这是何意?是觉得我长得不够俊秀,还是因我是个兵鲁子,不削与我交集呢?”
苏玉暖一退再退,直到被逼到角落,终于是顾不得淑女形象,将自己的怒气一股脑的撒了出来:“郎擎苍!你个泼皮!无赖!若你将此事说出去,我定杀了你!”
郎擎苍见她气急败坏,深知自己得逞了。见她这气急败坏的模样,又觉的她可爱,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丝。
“求人,可不是你这么个求法。不过……郎某人向来不喜背后嚼人舌根。”他眨眨眼,笑的像只狐狸。
“只是姑娘需得告诉我,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偷溜出来的?”
苏玉暖一滞,这样亲昵的举动,未免有些过格。于是脸微微泛红,又羞又恼的想要发作。只是这郎擎苍是何等精明的人物,见她这般,微微后退,轻易躲过她伸出来的拳头。再一侧身,便将她双手紧紧钳住。
两个人重新暴露在细雨中,苏玉暖挣脱不开,便冲着郎擎苍怒吼。
“你既知我是女子,却又步步逼迫,非戏弄的我发火,到底是何居心?!”郎擎苍并不答话,只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两个人越靠越近,温热的气息喷薄在苏玉暖的脸上,她只觉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半晌,郎擎苍将她放开,又将甲板上的油伞拾起递给她 。
“苏姑娘是个洒脱的人,想来如果可以,定是不削做这公主的。我也,同样是个不愿被拘束的人。那日相遇,便觉得与姑娘一见如故,心里早已把姑娘视为知己了。”语毕,收敛了笑容,微微施了一礼,以表诚心。
见他这样,苏玉暖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他。可她就算贵为公主,到底是自幼养在宫外见不得光,比之宫里的那些相差不只一点。而父亲,虽为朝中元老,可素来为人清廉,更不喜结党营私,在这方面,固执是出了名的。他这样接近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论地位,他是新晋的卫将军,公主又如何,还不是信手拈来,何苦如此小心讨好。比起父亲,他不知地位高出多少去。论财力,他家世代为将,定是家底殷实。想来定有许多大户人家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于他。
“将军是个聪明人,这样弯弯绕绕的说话着实累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听苏玉暖这么说,郎擎苍像是得逞了一般,勾了勾嘴角,复又开口。
“不如,公主嫁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