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如日月皎若星(四十九)

一对儿小泥人摆在了卧室的床头柜上。李滔和Claire吃完饭回他们自己的住处,两个长辈要送一送,却被他们拦在门口。这样的情境下,梅云不得不留了下来。

曾经温暖的巢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犹记当初分到这套三居室时的欣喜,一起选的家具,一起决定的整面墙的书柜和相连的两张书桌,还有书桌上的合影。滔滔十岁时,梅云去德国做了一年访问学者。李大明又上班又带孩子,辛苦极了。终于挨到暑假,他头一回请了年假,带着儿子去莱比锡看她。这张照片就是在老市政厅前的广场上,儿子给他们拍的。

李大明收拾完厨房,热了牛奶端出来,“在想什么?”他把玻璃杯递到她手上。

“滔滔这回眼光不错。”她笑着回过头。

“这一点随我。”他倒是大言不惭。

却也无处反驳,梅云瞥他一眼,“今天是特殊情况,不好让儿子扫兴,明天我还是要回去的。”

李大明在她身边坐下来,抓住她的手,“我知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就这样冒然让你搬回来是不太合适,放心,该有的程序都会有,从前咱们条件有限,这回都补回来。”

“免了。”她皱了眉,“别拿小姑娘那套折腾我了,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的。”见他有点受打击,才又拍拍他手背,“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答应你会认真考虑,给我一点时间。”

双人床上终于又有了两只枕头。两盏暖黄的床头灯一左一右亮着,一个人一本书的情景,仿佛从前的画面。

李大明合上书,从她身侧贴过来,“Claire这姑娘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她被他箍得有点热了,只得也放下书,转过身来问:“你指的什么?”

“她说我们现在这种状态,就像那首《我侬词》里说的,将从前的你我打破重塑,然后才能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他指指那双泥人,然后伸手关了灯。

“喂!书还没看完呢!”

梅云才嚷了一句,就被他拖下来,“书明天再看,先听我给你念首诗……”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

情多处,热似火。

……

周日细雨绵绵。适合窝在家里的日子,但也总有人要出门。

母亲的祭日,每年一家人都要去市郊的公墓拜祭。今年也不例外,王亚茹早早起床,换了一身黑衣。罗冈见她红着眼睛,从冰箱里拿出冰袋递给她,“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又哭了?”

没有见母亲最后一面,是她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地方,午夜梦回,抓不住的都是那双温柔的手。她摇摇头又点点头,“丹丹好了没有?我们走吧。”

斜风细雨,她蹲下身子仔细地拔掉墓碑边冒出头的野草,又拿手帕小心地擦拭墓碑,不让罗冈和女儿帮忙。母亲去世时,恰恰也是王亚茹人生遭受最大打击的时候,在母亲墓前,难免感怀往事。罗冈明白她,也就拉起女儿,默默地站在一边为她撑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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