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杰/文
《柳村诗集》，董讷著。其诗皆讷手自删定，因有别墅在平原城南里许，名曰“柳村”，遂以名集。康熙四十一年（1702）冬十月，圣祖南巡，驻跸柳村之南楼，询讷诗集，其子思凝缮写，恭呈御览；康熙五十年刻本，十二卷，诗歌1046首，约7万字。作者以诗歌的形式记述了一生梗概，是一笔重要的文化遗产。为古为今用，传承人文历史，笔者依据康熙五十年《柳村诗集》为底本，整理成书《董讷柳村诗集注释》，在即将付梓之际，将董讷简历与该书主要内容概述于卷首。
董讷家世
董讷（1639—1701），字兹重，号默庵。祖籍青州府乐安县（今山东广饶县），“自大明永乐年间，迁古朵公于平原董路口居焉”。古朵之后，失传三代。清同治十三年甲戌（1874）《董氏族谱》尊董文盛为一世，讷为董氏八世。明崇祯十二年（1639）十月，出生在一个仕宦家庭里。他的祖父，名振秀，字建华，崇祯戊寅（1638）守城仪叙功贡，太平府通判，升温州府同知，寻以佥事兵备于温，升参议分守处州，继升浙江按察使；清朝任福建驿传兵备道副使，加正三品服俸，诰授大中大夫，崇祀名宦、乡贤祠。讷之父允祯，字兆先，号祥生，崇祯甲申（1644）拔贡，福建将乐知县，敕授修职郎，崇祀乡贤祠，以子讷贵赠光禄大夫。世代书香，使董讷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青年时代入学国子监。
科举考试连捷 供职翰林院
董讷，康熙五年丙午（1666）举人，六年丁未（1667）三月，殿试一甲第三名，探花，赐进士及第，直接任职内弘文院编修（正七品）。翰林官的主要活动多为朝廷日常性工作，如从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在这期间，皇上万寿，他献诗四章，送嘉谒祖陵（在长白山），迎薰亭（在今中南海瀛台）侍宴，迎来送往。“自康熙六年，蒙皇上特达之知，得以备员侍从”（《督漕疏草•奏请留任》）。“特达”指受朝廷的特殊知遇。“自翰林讲官、视学畿辅，受特知擢春曹少秩宗，旋迁稼部左御；又迁亚冢司，未几，超迁御史大夫，总兰台事”（《柳村诗集•御赐“存诚”扁书恭纪》）。皇上赏识、重用。
奉命典试滇云。康熙十年辛亥（1671）夏，奉命赴云南，出任康熙十一年壬子（1672）云南乡试主考。此时的董讷已是从六品京官，试毕回京。康熙十二年癸丑（1673）十二月“供职史馆，积劳抱疴，忽于腊月朔三晚，突然痰晕，目瞪舌强，四支委顿”（《卧病偶成•序》）。医生抢救复苏。“痰晕”，症状是胸前饱闷，恶心呕吐，膈下漉漉有声，眩悸不止，头额作痛；其病因多与肺、脾、肾三脏功能失调有关。遂即回乡养病，《冬杪予告出都门有感》诗曰：“暂喜还田里，征车出帝京……圣朝容蹇劣，高卧岂逃名”。“冬杪”指康熙十二年冬季末尾。“予告”，大臣年老致仕（退休）回藉，称为予告。根据清廷的规定“汉官告病就开缺，满官则给以调治六个月，逾期才开缺”（江地著《清史与近代史论稿》）。因董讷是清廷高级官员，须由军机处向皇上请旨拟定，恩准其带薪回乡养病，保留官职。
因病回乡 构筑柳村
董讷致仕归里，住董路口村旧居，又称“颊川别墅”，他在《春阴》记述：“小院春光满，连宵起密阴。绯桃经雨浅，啼鸟度云深。门静凝空谷，官闲忆故林。居诸良足惜，惭负古人心。”“绯桃”，属于蔷薇科，花鲜红色。解读该诗可知，董讷故居院落不大，风景别致。康熙十三年甲寅（1674）三月，买得柳村并《题柳村草堂图》诗云：“搆得茅居栖暮云，扶疏杨柳径中分。主人高坐忘尘事，野鹤声声户外闻”。康熙十四年乙卯（1675）春，董讷骑马到黄河故道游览，在《至德水有感》诗曰：“一天薄雾藏朝日，万里狂飙走乱沙。无限愁思临德水，萧疏隔岸几人家。”“德水”黄河的别名，此处指今恩城西的大沙河，大沙河是战国时代的古河道。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更名河为德水”故称（《史记•秦始皇本纪第六》有记）。康熙十六年丁巳（1677）秋，柳村建成，董讷移居柳村，在《小园初成和韵》曰：“暂卧烟霞卜野居，潺潺流水抱吾庐。多开曲径因修竹，尽辟明窗为绿蕖。”柳村主要建筑：有南楼、北楼、西楼，楼高两层半（三层为阁楼），楼与楼之间有曲廊相通；三座楼中间是花园；柳村西部有土山，山下东边有方池，池内有假山、鸣泉；南楼之南有清远堂；当时的柳村“十亩白云村”，周边有栏干，园门朝东。柳村南部、西部原有小河，汇集坡水西流，径柳村南，绕过西山北流，与护城河会，既能防涝，又能引用客水；筑南浦小桥，河边种竹、种荷花，柳村初具规模。柳村，又名即园、南园，今平原县城南郊龙门办事处南百米许的地方是柳村故址。
康熙帝恩礼致仕大臣，遇到国家庆典，受宠信的大臣准予由原籍专程赴京祝贺。康熙十三年（1674），陕西提督王辅臣在平凉起兵反叛；十四年“二月癸巳，下诏切责贝勒洞鄂退缩失机，饬令速定平凉、秦州以通栈道。”叛乱被平息。当时董讷在家养病，仍作《平凉奏捷恭纪》，进呈御览，为皇上歌功颂德。康熙十六年十一月“封长白山神，遣官望祭”，董讷进京祝贺，作《擬封长白山应制》、《封长白山礼成恭纪》诗二首。康熙十七年六月十八日，康熙帝“步天坛祈雨”。讷作《皇上将步祷南郊应期先雨恭纪》，君臣之间关系融洽。
董讷在家养病，一住六年。
回京复职 视学及督察河道
康熙十九年春，翰林院派“车马” 接讷回京复职。《入都留别亲友》曰：“离亭尊酒宕愁颜，车马徘徊驿路间”，皇家派来的“车马（四牡騑和马队）”，徘徊在柳村与驿道之间，场面壮观。回京后，当年夏，讷乘舆经保定，宿边渡口，过清河，望沙河城，住李氏草堂，好像是到直隶（今河北省）南部了解情况。康熙二十年（1681）春，讷在京城宣武门外租赁益都冯夫子一处宅院居住，《移居十首》说：“洗砚云生屋，浇花月到门。教儿书满架，灯火坐黄昏”。宣武门外聚集了一大批文士，董讷与多名诗友学士唱和，与学士李湘北合诗十首，与益都冯夫子合诗六首，还与亦园山成相国、谢方山比部奉和。这时的董讷已在翰林院史馆供职十五年，鬓毛斑白。闲暇无事，饮酒赋诗，集字解闷，过着悠闲的生活，诗歌内容也反映了探花无奈和焦虑的心情。
奉命视学畿辅。康熙二十二年（1683）春，董讷率领一行人，乘车马，浩浩荡荡出行视学。先到永平府（今属秦皇岛市），在《孤竹书院校士》说：“馆舍高临孤竹山，绛纱人坐暮云间。千年白雪松风地，一队青衫玉筍班”。在视学当中，顺便游览名胜古迹，先后到夷齐庙、偏凉汀、居庸关、易水县等地，历时两个多月，回京复命。
奉命巡视督察河道。康熙二十二年（1683）夏，他在《出都偶成》诗曰：“何事辞金阙，征车未敢停。一朝新授钺，廿载旧谈经”。“授钺（yuè，古代兵器）”表示授以兵权，此处指督察河道治理，属于军事。在他巡视河道过程中，又“奉命议海口屯田二事”、封章《折本十事》，为皇上的钦差大臣，开始了长时间的河道督察工作。他“巡视河工泊三沟闸”，雨中发江宁（今南京），晚泊宝应，泊桃源新河，巡回考察大运河、江淮地区航道。在《古河口》诗写道：“泗盱水患自古有，一线湖堤不可守。东来波绕圣人山，淮泗相通古河口”，古河口，指古“泗水”入淮之口。该诗回顾黄淮治理的历史，描写了泗口复杂的地势和水情，探讨治理措施。为更好地完成皇上封章《折本十事》，他率随行人员在淮浦（今江苏省淮安市）设官署，长期住下来。在《署斋供水晶大士》诗曰“庄严临几席，通体见光明……海南秋月迥，淮北水云清。瞻对消烦虑，劳劳任此生”。董讷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因口碑好，江南为董讷建生祠供奉。康熙二十三年（1684）春，《重补学士》记述，晋升为从四品文职官员。超迁都察院左都御使。
辖制军旅 两任封疆大臣
两江总督，住南京，辖江苏、安徽、江西三省，以负责军事为主，兼管民政。职务全称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兵部尚书、两江总督。“康熙二十六年（1687）岁在丁卯三月，臣讷由都察院左都御史，受皇上简命，晋秩兵部尚书（从一品），总督江南、江西事。陛辞日，于午门外，仪部官奉命，赐朝服、弓矢、鞍马，遂赐宴景山，班次与内，大臣同列。既毕，随至左掖，上谕，以臣居官清慎，赐帑金千两、缎币十表里。继又，召之内廷南书房，撤御馔以赐，内侍卫引入乾清宫，设朝垫于御床之傍，命臣启奏，皇上温纶提诲密谕：料理两江及河工诸务。臣稽首受训，出乾清门。复命侍读学士臣高士奇宣赐：御书《咏秋》一诗、《咏夜》一诗，暨‘存诚’扁书两字”（《御赐“存诚”扁书恭纪•有序》）。清朝对总督人选，非常重视，一般是元老重臣才能担任。两江掌管东南，这是清廷财政和粮秣主要来源的鱼米之乡，总督都兼有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衔，故统称部堂。又因辖制军旅，亦称制军或总制，俗称制台，下属则称之为制宪、制帅或督宪。康熙二十七年（1688）三月“辛巳，上召廷臣及董讷、靳辅、于成龙、佛伦、熊一潇等议河务……丁酉，论河工在事互讦（jié，互相指责）诸臣”。主要是直隶巡抚于成龙攻击河督靳辅，造成争执（详见《董探花年谱》）。康熙帝责董讷、慕天颜、孙在丰等“事前并未题参，于他人参奏之后始行具陈，且今日之言如此，明日又复如彼，全无定见。”董讷、熊一潇、靳辅、慕天颜、孙在丰俱削官。董讷被降五级以翰林官补用。
又任漕运总督。康熙“二十八年〔正月〕，皇上南巡，民执香跪讷生祠前，求复官讷江南。”皇上还跸，笑谓讷曰：“汝官江南惠及民，民为汝建小庙。”康熙二十八年己巳（1689）三月，以侍读学士复出，总督淮扬等地方，正式官衔为“总督淮扬等地方、提督漕运、海防军务兼理檄饷，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臣董讷”，持节进驻江苏淮安漕运总督官署，四月一日到任（董讷《督漕疏草•题报到任日期》）。总督淮扬、提督漕运，领兵十万，负责从江南往京都运粮。《督漕疏草》一书，二十二卷，是康熙二十八年，讷写给皇上的督漕奏折，他工作认真，由此可见一斑。康熙三十一年壬申（1692）十月《霜降日阅兵》诗曰：“灯火淮阴市，干旄古戍兵。御恩王命重，持节老臣荣……行间踊跃出，阵法指挥成。旗鼓疑酣战，铙歌奏太平”；十二月，晋升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董讷是康熙年间山左名宦。
被革职归里 扩建柳村
康熙三十三年甲戌（1694），正月十八日丙辰（2月11日）“河道总督于成龙请增设河官，康熙帝不准。”本日，召于成龙至，责其从前诬构靳辅“糜费钱粮，并未修筑河工”；其实“尔排陷他人则易，身任总河则难”。帝又调大学士等，于成龙“为人胆大，凡事必欲取胜，其所奏之事只徇人情面，欲令人感彼私恩。夫擢用人才乃朝廷之大权，非为臣者市恩沽名所可擅行之事也”。二十六日，于成龙因“妄行陈奏，前后互异”被革职留任；三月二十日议处附和于成龙，后又不因咎之户部尚书王骘，原品休致、左都御使董讷、内阁学士李应廌俱革职（《清史编年》第二卷）。从前（康熙二十七年三月）于成龙诬构靳辅，董讷“附和于成龙言之”，先是被削职，事隔五年，又被撤职，回乡隐居。三十三年九月，讷在《九日乍晴集饮意亭》诗中说：“追思向日黄花节，悔别青山梦渺茫”。对自己被撤职感到懊悔，对复职的前景感到渺茫。
扩建柳村，修山垒石。“河道新通三里路”，从柳村东南向东延伸，北拐至南关南首。即园三面环水，新筑小桥，便于出入。柳村占地面积扩至20亩，溪南另有隙地、亭子、菜地十亩；增修东山狮子峰，东山之东又起两峰；建南山月台；西山立三峰，建山南小池、石屋前曲水，葺山中石洞、洞中垒石、洗太湖石、新筑小山四围可登顶、制西阁二字扁额；建钓亭、意亭、束瀑亭，西山南、山脚下枕流亭，西山顶上超然亭；把河水汲上山顶，造鸣泉、瀑布；营鹤栅、葺亭前小池、营花房、蜂房，筑天叙新斋等附属建筑。柳树、果树、鲜花，遍布山顶和园林。董讷亲自参加园中劳动，诗曰“可怪园中忙且剧，浇花才罢又锄蔬”。他像个樵夫和渔夫，自称野人（在“野”的农业生产者），有野性。卷八《月夜园中闲步》诗曰：“探菊东篱开倦眼，披窗西阁照孤檠。”称柳村为“东篱”，有效仿东晋诗人陶渊明归隐田园“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味。
田园生活，深居简出。董讷大部时间住柳村，间或到董路口老宅小住。柳村是封闭式的乡村园林，平时大门紧闭，他辅导儿孙辈在园中学习，自己饮酒赋诗，到访客人不多。但这里不是世外桃源，不可能与世隔绝，北邻县城有贫民，南邻农村有农民，大多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康熙三十五年十二月初的一天，一帮乞丐齐聚柳村门口，上香祷告，乞求讨碗饭吃。董讷立即安排煮粥放饭，并在东岳庙放饭一个月，连续举办二年。康熙三十六年十二月在《拟新春于东岳庙旧地煮赈一月偶成此诗》说：“樵渔结伴共闲身，形影相怜意最真。不是名心偏在老，只因触目每多贫。半炊聊续千家火，九十仍惭一月春。东郭云林寻旧迹，加餐疑有去年人。”“东岳庙”，在东关村东，久废。“煮赈”，指旧社会，每年春节前腊八日始，邑绅或庙宇住持，在庙宇前或附近组织煮粥放饭赈济，时间约一个月。董讷，关心贫穷民众疾苦，借放饭活动，拉近了与穷人的关系。
口占能成诗，随意捡诗筒，以诗鸣世。董讷天资聪颖，知识渊博，取材广泛，词汇丰富。诗歌内容上能恭和康熙帝圣制，下写课儿孙读书，一场雨、一阵风、一朵花、一个瞌睡，在他的笔下都能成诗。在《舟中小睡》记述：“云中一叶下西塘，偶尔临窗入睡乡……飞游蓬海千山迥，醒觉邯郸一饭香” 。“邯郸一饭香”，指邯郸的一种黄粱饭，探花引用黄粱美梦故事，以喻虚幻的事和欲望的破灭；在《乘骑自笑》说：“追风逐电总无能，回首八驺空草草。只宜跨鹤自逍遥，看来不是扬州腰。”引用“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的典故，讷戏称自己“不是扬州腰”。他的作品引用大量的历史故事和典故。常年作诗，终生不渝，康熙三十六年丁丑（1697）春，59岁的董讷，在《初春试笔》中说：“破砚家藏亦有缘，小窗况对早春天。眼中都是文章在，老去仍留笔力坚。”
沦落惭家世，空余淚眼垂。董讷被撤职，自己懊悔不已，康熙三十六年十月一日，在《祀先祖都宪公墓》记述：“酒洒秋风扫墓时，当年事业动追思……不才沦落惭家世，白发空余淚眼垂。”“不才（探花自称的谦词）”二句意思是，我被撤职驱逐流落陷入不良的境地，愧对世祖，晚年的我经常为此落泪。董讷被“革职”，即没被开缺，本人也没辞职，年已59岁，还没休致（退休），事情不能终结。清代“官员的处分，凡降级留用三年无过，革职留任四年无过，均可以开复原官（《清史与近代史论稿》）。”董讷被“革职”将近四年，倍感焦虑。
疏请捐备粮车 昭莫多战役有战功
康熙三十五年丙子(1696)春，圣祖仁皇帝亲自率兵出征。被革职在家的闲官董讷，毅然奏请捐备粮车。在《丙子春诏下北征疏请捐备粮车荷蒙俞旨感恩恭纪二首》诗曰：“陆梁小丑冀偷生，讨罪翻劳宿卫兵。二月饱腾催阵马，千家转运耀弓旌。多方愿效微臣力，涓滴难酬圣主情。却荷恩波真浩荡，遥传温语在蓬瀛”。“北征”，指康熙三十五年(1696)圣祖亲征噶尔丹。“疏请”，奏疏请求。疏：封建时代臣下向君主分条陈述事情的文字。“俞旨”表示同意的圣旨。讷自愿支援国家，“荷蒙俞旨”，雇用民间壮工勇士，赴京集合，子弟代行，由河督于成龙率领督运中路军粮，“挽弓虎将护粮车”开赴前线，“七千里外事专征”。
这次战役，共歼敌3000余人，生擒数百人，并获“牛羊、庐帐、器械无算”（摘自上海人民出版社《清史》）。噶尔丹仅率数骑逃脱。五月十八日，圣祖闻讯大喜，决定班师。昭莫多之役，全歼了噶尔丹军的主力。讷《北征奏捷恭纪十首》记下战役的大体经过。在《北征叙功恭纪》诗曰：“恩流瀚海瞻天远，班列勋臣向日崇。”“班列勋臣”意思是，按班排列，功劳簿里有董讷的名字。董讷，自家出资，支援国家平叛，他是忠臣、爱国官员。支前结束，仍回乡隐居。
督修洪泽湖堤工 病故于高堰工所
康熙三十六年丁丑（1697）十二月中旬，恢复“革职”之前的职级，任都察院左都御使，入住京都邸舍，并装修房子从长计议。三十七年（1698）正月中旬，奉命督修高家堰（原名洪泽湖）堤岸增高夯实工程。“督修”，工程用语，清制，凡千两以上动用户部钱粮之工程，皆奏请钦派大臣，会同工部督率修理，谓之督修。
二月下旬，讷到达江苏淮阴市高家堰工地。先是《借舟》乘船巡视工地，“借得云中青雀舟，驾来桥外水东头……堤工趣事归常晚，月下良朋有野鸥”。接着，结屋重堤下、宿高涧，放舟“来往堤工处，何辞泛巨川。”又移居清河茅舍、堤上茅屋，“往来工所近，缓步踏平沙”。制束柳编芦，挑水坝下埽，董讷亲自指挥：“飞传号令群知勇，直下波涛气倍雄。何幸书生逢盛事，指麾原自出宸衷。”为鼓励堤夫士气，探花编“打夯歌”六首，让堤夫行硪齐唱。关心堤上徒屋居民，捐资助居民临时迁移，《论堤上徒屋居民》诗曰：“王事重民情，捐资忙倒橐。茅屋例十间，八金相为约……转眼新堤成，重来居如昨。”经过一年的努力，《堤工告成志喜》诗曰：“衰年努力向河干，暑雨无聊腊雪寒。敢说成功颜色好，只求免过梦魂安。”三十七年中秋，董讷卧病清河旅舍，由于身体欠佳，与河督一职擦肩而过。十一月丁酉（12月28日），河督董安国因不称职革任，仍以于成龙为河道总督。
堤工告成，董夫子仍在清河旅舍住下来。康熙三十八年（1699），康熙帝第三次南巡，二月二十八日，视察黄河南岸归仁堤、高家堰等处堤工。康熙三十九年庚辰（1670）“奉命于黄河凿引河造挑水坝恭记”诗曰：“全开六坝泻湖波，清口翻添浊浪多。欲挽旁流循北岸，宜分中溜入新河。” 三十九年（1670）夏《大雨连日不止》，为本集最后一首。康熙四十年（1701）十二月，病故于江苏淮阴市高家堰工所，享年63岁（周岁62，积闰龄65）。康熙四十一年（1702）冬，皇上南巡，特幸柳村之南楼，亲洒宸翰，赐“眷念旧劳”四大字，以旌夫子之墓，后悬之中堂。
殁后追加一级，赐祭葬，崇祀名宦乡贤。祠配郑氏，诰封授淑人，赠一品夫人。合葬高家寨，癸山丁向，侧室张氏例封孺人，附葬”。郭氏、贾氏葬董路口祖茔西。清代平原的“探花坊、翰林学士坊、大司马坊、亚相坊，俱为左都御史董讷立”（ 乾隆《平原县志•坊表》）。
董讷的一生，博极群书，热爱祖国，尽力供职，关心教育事业和民众疾苦，常年带病坚持工作，以身报国。他的精神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董讷是诗人，他留下许多优美的诗篇，艺术水平较高，语言通俗，浅显易懂而又朗朗上口；擅书法，工行草。挖掘整理这笔历史文化资源，弘扬中华文化，为推进平原社会主义建设增添正能量。
本诗集记载了大量的人文地理信息，极具史料及文学价值。整理过程中，对原版内容全部断句标点。本书使用简化字，古人名酌用繁体字或异体字。全书26.3万字。为便于阅读，卷首增设“目录”，各卷首加“编者按”，对作品的时代背景作简要说明。诗中疑难词句，一般在文末加选注，作简要解释，少数短篇不加注。
本人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加上时间、精力有限，标注疏漏讹误在所难免，望广大读者不吝指正。
（原载：2018年7月 中国文史出版社《董讷柳村诗集注释》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