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是……?”
“听我讲一个故事。”
“成交。”
1.
男生和女生的相遇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风花雪月,只是职场的相遇相识相知。他们离校园已经远去了好几年,所以确切的说,他们是即将三十的男人和女人。
安定和归属,也许是这个岁数的男人和女人的需求,也许只是他们的需求。好像是在残酷的生活中找到了避风港一样,这样浅浅的温暖便让两个人有了在一起的念头。
周围的朋友并不会对空气中若隐若现的粉红泡泡视而不见,也早就经常会在两个人在的场合假装咳嗽吹口哨,得知双方的意思后都像少年模样一样拍桌大乐,仿佛就等着这一刻,只待出谋划策。
社会的角色期待使男人决定成为主动的那一个,微博上充斥各种表白的热搜也曾让他心动,他也曾经做过这样轰轰烈烈的事,只是公司的一次活动使他知道她不喜欢这样。
她说:“我觉得正式的告白并不需要大场合和很多人见证,是两人立一生之约的婚姻才需要。告白的话,就是一方凭着对对方的了解,精心准备的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预立约时刻。”
他大概就是爱上了这样的她,像别人说的垂目浅笑。
他开始送她回家,在她生日那天送了她喜欢的礼物,告诉她,回家再拆开。
礼物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里面有个纸条,“外面的风雨很大很冷,也许我的怀抱可以温暖你。”
看到它的时候,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在笑,她只知道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推开窗看向楼下,一个男人在等她。
他招招手,她的电话响了。
他说:“如果不够暖的话,你告诉我你想要的火和光,我会向这个方向努力。”
她说:“我听不懂你讲什么哦。”
他问:“可以给我一个努力的机会吗?”
她说:“不要。”
他说:“火会烫伤你,光会灼热你,那我就当你的棉被吧。”
她说:“那说好咯。”
2.
在一起后的日子像所有的情侣一样,有热恋期,有平稳期。也像大部分情侣一样,感情的天平发生了倾斜。
“女人开始患得患失,男人开始不愿去懂,然后就分手了?故事结束,我们成交?”
面对西装男的打断,讲故事的人感到非常不满,瞪了他一眼。
西装男咕哝道:“先生,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活在偶像剧的世界啊?现实生活里这个岁数的人哪有这么肉麻,我说的就应该是故事的结局。”
“……”
“好吧好吧,您继续说。”
好在他们比起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成熟了,知道男人需要尊重,女人需要爱,可惜的是女人心理年龄比男人大的这个魔咒,还没有在他们身上挪开。
年龄稍长的同事告诉她,这些吵闹以后也许并不会像现在一样扎心,也许会变成茶余饭后的笑谈,随着时间的消逝,人的记忆开始模糊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锋利了。所以决定了视这份感情为重要,她也就决定了放下自己,期待爱的改变。
虽然他还没有改变,但他很惊讶于她的改变。
比如他的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她的。看到这一幕的朋友都对他说惨了惨了,他自己心里也发怵,便找了一个角落回电话。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在忙”的理由和反击的尖刺。只是这些在听到电话那边说“你出差一定很辛苦吧,但是我发烧了,我有吃药,可是还是突然好想你,还是好想你”的时候,都化成了水。
“这么卑微,不会被人嘲笑吗?”
先生也瞪了我一眼,他非常讨厌被人打断。
“以退为进,这就不是你这小黄毛丫头能懂的了。要不是真的爱,谁愿意这么退让?但这种忍耐和委屈总比只感动自己那种高明。”
西装男回应了我的话,我撇了撇嘴,继续听先生讲故事。
3.
顺理成章的,他们结婚了,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家庭美满和睦,虽然有时候儿子会嫌妈妈唠叨。但盛产优质狗粮的爸爸就会说:“知足吧,都是你这混小子才让你妈妈从一朵娇嫩的花儿变成操心的大妈。”
她也会笑着佯装打男人。
日子平淡无奇,直到她突然出了意外去世。
突然的变故让父子俩没有反应过来,仿佛这位女人只是如同往常一样去上班了一般。有人为她哭泣,为她不值,偶尔会觉得父子有些冷漠。等这些人都散去后,只有沉默回应儿子的“妈”,这时候他才发现,他喊过的“妈”原来这么多。他开始喊“爸”,看着爸爸学着洗衣做饭,脾气也越来越温和,甚至有时反应好像有些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久到他们忘记了有多久,儿子成家后有了孩子,想让男人带一带,男人拒绝了。儿子想,男人是太寂寞了,他想也是。
儿子约男人一起吃饭,说要为他介绍一位阿姨,男人说他在出省的火车上了。
再后来,孙子常常问父亲那位带着单反和特产,出口就是故事和温暖的爷爷什么时候回家呀。
4.
沉默。
“先生,结束了?”
“是。”
“我的母亲也是早逝,可惜我的父亲不是这样的爷爷,虽然我的继母还不错,但是毕竟那时候我都大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我知道。”
“我都忘了,您知道未来所有的事情。我就是。”西装男顿了顿,叹口气说,“就是不想让我的孩子也经历这些。”
“你说的是肺腑之言或是为自己行为找的借口,和我都没有关系,签字吧。”先生将一张纸摆在了西装男的面前。
我看见西装男拿起的笔顿了一下,然后签了字。
“请。”先生说。
西装男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张开嘴想说什么,看到先生已经在闭目养神后又作罢。
我将西装男送出大门,回到屋内看到先生在沏茶,在水蒸气里先生的眼镜有些白雾。
“先生,他求的是什么?”
“他有一位心仪的女子,他想看到她的生命条。”
“那您讲的是他的故事吗?”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等他再次见到她,就会看到她头上的生命条了,他一定会放弃的。”
“可是,如果他觉得这个故事还不错,仍然可以选择和那位女士结婚,这样过一生啊。”
“你父母选择看到你的生命条时,你觉得他们的眼里还有多少你?”
我有些泄气,“所以您的意思是,我来这里打杂作为生命条可视的代价,是为了我好,不让我受爸妈偏爱妹妹的扎心咯?”
“不,你扎心只是因为他们爱你。你打杂,只是因为我乐意。”
“先生!”
“去歇会儿吧,一会儿又要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