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久久的难以平静,思绪飞起,又重重的落下。谢诚,谢芸婷的爸爸,在他的脑海里波动着,凝重的立体起来。倔犟执拗的潘巧巧生育了双胞胎女儿,芸婷有个妹妹潘娇娇。他迫切想知道更多的情况。谢诚和巧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灾难性的两两分离,剩下一对女儿。
眼前,他无法更多的去想。郑祥石心情异常的沉重,脸上显出疲惫。他背靠行李,眼神迷茫成一片。
“郑所长,休息一会吧!”方源知道,心里迫切想得知详情,无论怎样,也不能难为一个病人。
刘副所长满脸堆笑,推门进来。趁着郑所长与方源说话的功夫,几个人在厨房包了饺子。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儿。
刘副所长想送老所长去省城,最后,还是让郑所长拦下。郑祥石夫妇和派出所小张坐进方源的吉普里。挥手道别。三十多岁的刘副所长眼里湿湿的,紧紧握着手,祝愿郑所长早日康复,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不可预知可能发生的事情。
一路上,郑祥石不再言语。他确实感觉到身心的乏困,歪着身子像是睡着了,老伴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方源从倒车镜清晰看见,不禁一阵感慨。
昨天一夜未睡,稍微疏忽,都容易造成行车安全隐患。方源注意力集中,他有顽强的自控毅力,不敢胡思乱想。
一个多小时后,吉普开到自己家门。
方源将三人引进屋坐下,从冰箱里取出牛奶,端上洗净的新鲜水果。他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郑祥石躺床上休息一会。郑祥实难以置信,记者方源竟是芸婷的丈夫。多少年了,多种渠道打听谢诚的下落,一直没有结果。当年,正是他把抱着芸婷的谢诚送上汽车,从此再无相见。谢诚走后的五六年,他有一次办案回来,同事说有个男人到派出所找过他。没留下信息。同事介绍了那个男人体貌特征,他猜测就是谢诚。郑祥石说自己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不困。讲出心里压抑多年的事,好像完成了一个心愿。
谢诚和巧巧这对欢喜冤家,经历那么多美好青春岁月,然而却不能一起白首。两人死于同年,只有到天上去相聚。留下的这对姐妹,是郑祥石的一块心病。谢诚离开兰城那天,拉着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再三请求他帮助,照顾好巧巧和娇娇……
“郑所长,您就把这当成家……”。方源发现郑祥石愣愣站着。顺着眼光,他知道郑所长在看自己和芸婷的结婚照。
“一模一样,一模一样!”郑祥石眼神像是追忆过去,嘴里自言自语。
“唉,苦孩子……”。郑祥石老伴,一位普通的家庭主妇,抬头看看墙上挂像,长长叹口气。
方源本想让郑祥石换乘飞机,无奈没有合适的班次。他打开手机,没有时间去看挂进来的电话。他联系火车站朋友,帮忙换了三张卧铺票。接着走进银行。一切妥当,才买了一些旅途吃的食品,匆忙回来。
郑祥石精神状态好了一些。这次离开兰城去京城手术,极有可能回不来了。肚子里的那些话说不尽,会留下遗憾。他多么希望能看见婷婷与娇娇姐妹相认啊!他相信方源能做到这一点,让姐妹团聚!
“郑孙长,时间允许,你睡一觉!”方源关切的说道。郑所长太过于疲劳,他不忍心再去问什么。
“方源,还有段时间,我想把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你。”郑祥石露出苦涩的微笑,拉住方源的手,“有些话不说出来,怕是以后没机会啦!”
“不要这么说,您会好起来!”
两个人走进书房……
谢诚弃学进了砖瓦厂,年底,巧巧初中没有毕业,也不去上学了。白天,巧巧闲在家里跟着香娘一起围着锅灶,煮着满锅绿叶。到了晚上,就悄悄溜到谢诚家里。来往不断,一天不见面,巧巧就会莫名的发一通脾气。
巧巧辍学,潘孝臣忧心忡忡,每天难得睡个安稳,整夜整夜的长嘘短叹。他找到一位旧时熟人,说明意图。来人说没问题,可以帮助安排,在省城给巧巧找份工作。潘孝臣听闻女儿与谢诚常在一起。谢忠安回老家探父,一去再无音讯。谢诚一个大小伙子,独自在家,巧巧几乎天天都往外跑,晚饭也不在家吃,成何体统。说不定哪天弄出什么事情,让人耻笑。他了解女儿,巧巧爆裂的性格,说恼就恼。一天晚上,潘孝臣把巧巧叫到面前。他轻言轻语说,准备送巧巧去省城。
果然,巧巧一听,立时竖起眉毛,大声嚷着她哪都不去,一辈子就呆在兰城。潘孝臣浑身发抖,翘动着一撮半白胡须,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你不去省城也行,但是,你不能再跟谢诚混在一起啦!”
“就不!除非我死了。”巧巧脸色刷白,口气异常坚决。
“你!……”
那天晚上,年近六十岁的潘孝臣躺在炕上一夜未眠。他向来慈善,救了无数活生生性命,没想到却得来如此回报。儿子潘刚影子浮出,他打了儿子那两年里,潘刚好像一次没跟他说过话。现在女儿又是这样听不进劝说。我这是做孽呀!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小武。小武冰冷的躺在地上,两只眼睛瞪得要冒出来。他死得冤啊!(略去一百二十字)
“你就由着巧巧吧!这孩子犟,再出点啥事怎么办呢!”香娘同样夜不成寐。刚子默默离家跟部队走后,香娘感觉错在自己,话语更少了。
谢忠安来了口信,回关里半年,卧床的老父亲病逝。他留在乡下找了份工作,还要为老娘养老送终。潘孝臣坐在那一动不动,半天半天才吐口气。
几年过去,巧巧完全是个大姑娘了。这一天晚上,天上积满阴云。她哼着都有一颗红亮的心,在谢诚屋里忙来忙去。香娘的厨艺她一学就会,有模有样做了四个菜。这一天,是她二十二岁生日。
过了下班时间,谢诚还没回来。她坐在桌前支着下巴,盯着蜡烛爆出的灯花。心思却飘到了谢诚身上。从谢诚眼神里,巧巧感觉到一股异样,他像是躲避自己。她不知道他心里都想些什么。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滾过一阵雷声,大雨噼噼啪啪下起来。院门被一股突起的强风猛的吹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