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他这一生,从没做过家务,生活的大事小事,全部靠妻子照料。那句“喂,帮我把换洗衣服拿出来”,直到今天,他还时常脱口而出,然后才惊醒,妻子已经不在了。
如今,除了女儿每天过来洗衣服、做饭、收拾房间、买吃喝用品,这个家已经冷冷清清很久了。
他曾是远近闻名的木鱼手艺人,而现在,订单能推就推,他什么都不想做。生活本身已经了无兴趣。有时他总在想“要是能和妻子一起去了,该有多好”。
2
突然有一天,一个中年女人闯入了他的生活。
这是女儿找来的整理专家。可他实在觉得小题大做,女儿每天过来收拾一下就好了,干嘛还要花钱找人来打理呢?
中年女人来的那天,女儿比平时回来得晚。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她就直奔洗衣机,把衣服塞进去,就按下按钮,又小跑进厨房开始淘米、洗菜、切菜……
他看着女儿忙碌的背影,冷不防被中年女人问了一句:“你女儿每天都这么忙吗?”
那一刻,他感到了悲伤。
女儿边忙边转过头,没好气地跟他说:”爸,你可不可以不用这么重的碗,不是有轻便的吗?光洗这个就够重了!爸,学学洗碗吧!”
这还是他平时沉稳温和的女儿吗?
妻子去世后,他并没有要求她来啊。她一直以为女儿是自愿来照顾他的。怎么当着外人突然发火了呢?
但他也注意到,女儿眼下已经浮现了深深的阴影。
女儿手里的动作不是一般的快,让人看着就累得慌。他回想了一下,这好像是女儿每天的常态。
他开口劝女儿慢点,谁想又换来一句驳斥:“不快点怎么行阿,我家里还有家务呢。我还担心着你外孙的事啊。”
3
暑假里,外孙突然提着行李来了,要在他这儿住上一个月,说在家总感觉像被监视一样。
他知道,女儿一直为外孙不上学的事着急。她怕孩子在家得了自闭症,只要家里电话晚接一会儿,她都会紧张得不行。
被外孙问木鱼生意怎么样的时候,他决定说个谎话。
“订单源源不断,真是烦啊。”
凑合过日子的样子实在不应该展示给孩子。他觉得该打起精神去做木鱼了。
他给外孙讲了木鱼从选料到制作的过程。还回忆说,年轻时觉得没意思,学徒的过程也很枯燥,可后来做出成品后,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
外孙听了他做木鱼的经历,很崇拜他。反而不好意思地问:“不上学的我,一定像个傻瓜吧!”
他脱口而出对外孙说:“什么傻瓜,你有别人没有的才能。你一定能成事,我看得出来。”
这是他一直珍藏的一句话。在他学生时代动摇的时候,母亲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两个失意的男人一起聊木鱼,做木鱼,一起买菜,一起没自信地胡乱做饭、洗衣服、收拾家,过生活。
4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消失快一个月的女儿又来了。
一切都和一个月前不一样了。
他学会了日常的生活技能,学会了照顾外孙,打包扔掉或收起来不少没用的东西。
就连老伴的遗物,他也一点点开始去碰触。还没做好丢的准备,至少封存起来,不再让他睹物思人,想起那么多后悔伤心的事。
外孙把木鱼放到网上,吸引来了外国人,但是被问及木鱼涉及禅还是佛学,还有茶道和花道的相关问题,他一个都答不上来。他觉得自己遭透了,看来回学校上学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外孙要研究让木鱼发音更科学的方法,因为他决定,要继承外公的木鱼事业。
而女儿也比一个月前轻松了不少。她给外孙带了冰激凌,还和他说了以前从没说过的话。父女俩都更了解和心疼对方了。
5
这一切,其实都是那个中年女人给出的方案。关于整理,又不限于整理。
她让女儿先填了现状问卷;然后要求女儿在她第一次上们的时候,对父亲说出最真实的想法和感受;建议外孙和外公单独相处一段时间;还让女儿多和她老公沟通,放手孩子,也放手父亲,不要一个人抗着压力。
她还每两周来指导整理房间,让他不要什么都等着女儿。除了常用的东西,其他用不上的,包括去世妻子的物品,都处理掉或收起来,因为他总要面对一个人的生活了。
虽然从一开始,这个自称整理专家的大妈,让他有几分排斥和敬畏,可当这一切都改变之后,他开始相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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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来自《你的人生,我来整理》中的一个故事。
进入老年社会后,需要独自面对生活的老人会越来越多。
在快节奏、高压力的当下,很多时候子女是有心无力的。
很能理解老年人的孤独和无助,可人已经失去了,生活总还要继续。
把家整理成适合自己的样子,会帮我们告别过去的悲伤,看到生活的希望。
整理的是房子和物品,得到的是亲情和余生。
人生找不到路的时候,整理就是那条被你忽视的路。
早该开始的事情,别再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