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散场,电影还未打烊(第六回)

天目山路和杭大路口,曾经最熟悉的地标,我在浙大西溪校区度过了整整七年的时光,从本科到研究生。

故事源于1999年,我在最后一刻划掉了某军医大临床医学的志愿,改成了浙大的对外汉语专业。性格是否真的能决定命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人生中的每一次重要抉择,我的理性都败给了直觉。

当时这个专业还很新潮,全国都没有几个,而我选它仅仅只是因为作为一个理科生,可以选择的文科专业绝无仅有。来了之后才发现,这是老浙大中文系和杭大中文系被包办婚姻之后,并不想搭伙过日子,于是老浙大中文系另辟蹊径开设了这个新专业,在原有基础上加强了外语。于是,大学四年,我们身在曹营心在汉,住在西溪校区,好多专业课却要到玉泉的工商管理楼上。

对我来说,能误打误撞读到中文系真是拨乱反正,但对我的同学来说未必如此。这个专业维持了老浙大全国招生的传统,好多省外的同学排名高得惊人,却因为填报了当年炙手可热的生物工程专业未被录取,调剂到了我们专业。也许从进入的第一天,他们就在想着怎么离开,什么双学位,辅修,考研,热火朝天。我印象最深的是来自江苏的DZH同学,绝顶聪明,读了四年文科之后,不费吹灰之力考上了上海财经大学的金融学硕士,毕业之后去了上海的一家知名证券交易所。

常常回想,那些年我都在做什么呢?努力回想,却如浮光掠影,不甚明了。

低头看蚂蚁打架,抬头看花,时光疾驰而过,留下一路的嬉嘻哈哈。5-125的室友们来自五湖四海,每晚都有卧谈会,主题跳跃不定。必选项目是:上有天堂,下有食堂,明天到底吃什么?自由发挥的包罗万象:偶尔听电波怒汉万峰智怼沙雕听众;点评隔壁系的金童玉女;北方同学花式吐槽江南的天气;胡建人教我们说“爱美不怕流鼻水”。

大学生干的最多的是应该是逃课吧,我也不例外。马哲,思修,凡是在阶梯教室上的大课皆可盘。逃课了就去看电影吧,电影里有大大的世界和不愿醒的梦。《燃情岁月》里布拉德皮特扬起的长发,《勇敢的心》里苏菲玛索面纱之后盈盈的眼神,《天堂电影院》里看到接吻镜头就摇铃喊咔的神父,《西西里美丽传说》里美艳不可方物的莫妮卡贝鲁奇,《死亡诗社》里无法抑制的呼喊“Captain,my captain”,《鬼子来了》里鬼子的“大哥大嫂过年好”,《情书》里柏原崇站在窗边的身影......

研究生之后受沈语冰和刘翔老师的影响,还看过很多艺术电影,费里尼、伯格曼、基斯洛夫斯基的《红白蓝》三部曲,塔科夫斯基的《镜子》,“只能说你不懂,不能说你没看见”。我们在刘老师家看完电影,还能到对面的刘家香辣馆蹭一顿小龙虾,还在他的带领下辗转各处买盗版碟。

研究生毕业那一年,我已经攒了好几百张盗版碟片,至今珍藏。研究生导师来参加我的婚礼,送我的是塔可夫斯基的全套碟片。

多年之后我才明白,那些被虚度的,才是好时光。如果世上真有天堂的话,那么一定是电影院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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