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周周鱼,80后,2岁宝宝妈;一个母亲公号组文字编辑义工,社会工作者,在某街道妇女联合会服务,申请公益项目时看到“一个母亲”;喜欢阅读、写作、电影和爬山,绘画学习者;人类学毕业,曾在云南昆明学习,西双版纳田野调查。
“自己强大了,才能无所畏惧”
木木妈小时候,爸爸不顾家、重男轻女、嗜赌,她觉得没享受过一天父爱。父母离异后,和妈妈一起生活,在她眼里,妈妈懦弱怕事,对她严格,说话从不顾及她的感受,总能抓住痛处伤害她。生长环境可能让她曾对生活失去信心,十四岁时以为活不过十六岁,十六岁时以为自己会死在十八岁,十八岁时以为二十四岁一定是一道坎儿。24岁时未婚,成为妈妈,在男方家待产生育,那两年多遇到的人和事,把她推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也教会她要好好活着,自己要变强大,并且理清了未来的道路,看清楚了自己喜欢什么。
采访前一天,加了木木妈的微信,那时她每天都在朋友圈分享有关日常生活的小视频,孩子的出镜率很高,3岁左右的样子,聪明快乐的小男孩。
“你一定很用心在带他吧?”
“嗯嗯,既然选择带孩子就想着给孩子快乐。”
我们就这样从孩子的话题开始,故事也因孩子而起。
24岁时,木木妈突然迎来孩子,第一次怀孕且未婚,婚事因不被双方家长赞同而搁置,原因是男友比她小,但他们坚持要把这第一个孩子生下来。至于生孩子,她认为应该由男方的家庭负责,所以决定辞职回到男方的山西老家生育,他们也以夫妻模式相处。
没有积蓄,没有想象过未来生活的模样,心里面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儿子就呱呱落地了,那时她还是懵的,对即将卷入的家庭生活毫无心理准备。
孤立无援
孩子满月后,她就开始了一个人带孩子的生活。
妈妈在孩子出生时来住过一晚;“婆婆”照顾完月子后回到北京工作;“公公”开出租车,管他们饭,做完饭的厨房乱七八糟,需要她来收拾;孩子爸爸在老家找了一份工作。照顾孩子和家务需要她独自一人承担,晚上没有整夜觉,白天,孩子睡觉了就开始洗衣服、拖地、做饭、洗碗……经常上厕所的时候孩子哭着跑过来,就像《告白夫妇》里的张娜拉一样。
没有钱,一块钱都要握紧,不带孩子去公园,哪里都不带。
孩子爸爸的新工作月收入几百块,不仅顾不上日常开支,他还去网吧通宵,两三百的充游戏买“皮肤”;“公公”的收入只能管自己和他们的饭钱;“婆婆”批评他们啃老,不给钱,也不借钱,说自己有养老金,以后不靠儿子养老。孩子买VD、益生菌、纸尿裤、衣服、婴儿推车、婴儿床、还有各种玩具都需要花钱,她就和娘家人借,引来不少闲话,妈妈和姑姑常常骂她。
情感上,得不到男方家人的肯定,感受不到孩子爸爸的支持和关心。
有时候她带孩子,还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希望听到一句“辛苦了”,可是从来没有,累却得不到肯定。大概在孩子7个月时,孩子爸爸的姨妈当面评价她洗的衣服不干净和垃圾一样,她忍住没理会,后来同样的话在孩子爸爸的外婆面前说一遍,在“公公”“婆婆”面前又说一遍,她就没忍住,气愤地回复说:“别人有妈我没妈!”姨妈就被气走了,当场没有人理她,也没有人帮她说话。到晚上,在朋友圈分享自己受了委屈,也给妈妈打了电话,接着“婆婆”出来批评她“作”,大惊小怪,不该对“姨妈”那样说话。她爆发了,心里面想“婆婆”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拒绝伸出援手,而“姨妈”说难听的话在先,为什么只说她说话不好听,她们大吵了一架。这件事让她一直不能忘怀,她也从对男方家人恭敬、客气,到开始长刺保护自己,谁挑衅她,还就会反击。
不过呢,在她心里,“公婆”、“姨妈”以及其他的男方家人不重要,他们带来的伤害都无关痛痒,让她感到无助的是孩子的爸爸,那个曾经重要的人,在那个时候随意敷衍的回答,两边倒的做法,向着他家里人的态度,都让她接受不能,感受不到关心。
唯一的情感支持是和处境更惨的闺蜜相互疗伤。
心里的委屈和苦闷不敢向妈妈倾诉,“我妈妈一直都是,只会说我不好,说我不该嫁那里,然后要我服软之类的话,还不如不听”。“一直说那边不好,说我嫁不好,嫁家里怎么样,说我过得不好,自己活该,还有我姑妈也骂我,自己贱把自己弄得一文不值”。“但凡我的妈妈给了我鼓励,让我好好活下去,不跟我计较,我都会心怀感恩,这样的言语,导致周遭亲戚都觉得我过得不好,我真的很难。”
“想想自己,我闺蜜可能更惨吧。我亲眼看到她怀孕六个多月,哄着一岁多的女儿睡觉,明明很困了,还是一遍一遍的起来。真的很心疼,想吃鸡肉喝鸡汤,老公都去跟婆婆说了,还是不给吃”。
求生和未来
孩子哺乳期,她自学考过了教师资格证书,她把这理解为强烈的求生欲。
孩子两岁时,只会叫妈妈,被“姨妈”拿去和别人家娃比。虽然觉得她无足轻重,但还是感觉受到伤害,于是带着孩子回到娘家湖北。找了一份学校代课的工作,边带孩子边上班,上班的时候孩子交给附近的幼儿园,熬了半年,孩子会说很多话。
对于未来她开始有了很清晰的认识。
首先自己强大了才能无所畏惧。她自考了本科,准备考教师编制,也可以工作了。
至于和孩子爸爸的关系,他已不是她的依赖了,但会为孩子考虑,等他买房独立居住了做打算,只要她经济独立,随便他怎么折腾,她不怕事儿。
至于孩子,“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我们是他的依赖,我们要做好的榜样,好好活着,努力活着,等到他们独立了,就可以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躲在角落自卑自弃”。
至于“公婆”,“我没有赡养义务,所以,十年婆,十年媳,他们对我好,我便对他们好,他们对我不好,不好意思,理都不会理。”
至于妈妈,“小时候所有人都跟我说,你养大了要对妈妈好,要养她。可是等到我长大了,也被她伤害够了,但我还是会养她的”。
后记:
虽然故事令人揪心,但是和木木妈聊天很畅快,她直率,勇于剖析自己、表达自己,并且思路清晰。她选择生孩子,独自承担起抚育孩子的责任,不仅勇敢而且有担当。如何让自己独立,变得更强大,她有了明确的目标,在一步一步努力朝前进。
近期的交流当中,提到为了减少家庭摩擦,她和孩子的爸爸一起在外工作,儿子交给了“姨奶奶”帮忙带,让她一直挂念着,心里不希望他和自己一样成为留守儿童。同为妈妈,非常能理解她的心情,想对她说:“你是一位育儿有方、心中有爱的好妈妈,更是一位外表阳光、心有智慧、待人真诚的现代女性,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所追求的在努力与付出下终将到来。”也想说,希望社会能给每一位独立女性更多的支持,比如创造条件,让所有的妈妈能更容易地选择和孩子生活在一起。
采访最后,木木妈对我说:“所以你看了别人的故事,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啊,故事很多,道理都一样。愿我们此生都遇良人,幸福圆满!”把它送给每一位读到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