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古文观止》

      下了一夜的雨，刮了一夜的风，雨停了，风还呼啸不止。呼啦啦，树叶被风摇荡的声音，依旧持续着。

      因身体小恙，闭门蜗居，把几本久置而落有浮尘的书翻了一遍。从《古文观止》里的几篇读起。上一次这样边边角角地读下来，已是高中时的事了，今又重读，恍如在高中课堂上重走了一遭。

      这本中华书局出版的《古文观止》是在县城的一家博学书店买来的，布字舒朗，注解详实得当，封面是橘黄色的，现今，脊背上掉色严重，明显发白，色泽也无初买时鲜亮。

      我们的村子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村庄了，这里有条一直伴随我童年时光的河流，无声地滋润着岸上的庄稼，哺育着这里的人们。汝水东逝，立于岸上，会想起小时候和小伙伴去游泳 ，扎猛子时潜在水底，仰看水面上盈盈动荡的天光，水下有清泠的水流的声音注满耳朵，这种情景，会生出“山之高，云之浮，溪之流，鸟兽之遨游，举熙熙然回巧献技，以效兹丘之下······”洗罢澡后，岸边和放牛老头唠嗑，打“五十K”，现在想来脑中会冒出一句“快哉此风，寡人所与庶人共者耶？”此后每每想起此场景，就会有许多忧乐和独到处，那种清爽明丽的感觉，是无可比拟的。

    其中，在《敬姜论劳逸》一文中，描述了天子、诸侯、卿大夫、庶人各自完成每天应尽的工作后，都会有一句“而后即安”。人人各尽其责，各司其职，世道就安稳，令人感动的一厢情愿。这种单纯的美好就如小时课本里所描绘的世界：小朋友背书包上学，农民伯伯田间劳作种蔬菜，警察叔叔捉坏人，花田里的小蜜蜂辛勤施粉采蜜，秋天蚂蚁辛勤屯粮，冬天到了，小松鼠和大狗熊准备冬眠了……以“而后即安”结束每句话，像一声舒缓的叹息。

    这些描述秩序的文字，愿景是甜美的，语气都及静穆，且韵律感十足。

  《兰亭集序》温雅蕴藉、《五柳先生传》落落高风、《归去来兮辞》醇厚舒畅，这些从古一代代传诵下来光洁莹润的经典都是可以拿来玩味的，对比我们今天若有鸡毛蒜皮的喜怒哀乐之外，还有那种高贵的精神和情操曾经存在过，每为一些小事心里烦闷时，就常抄《古文观止》，以求止躁。

      起初无论是唐诗还是宋词，抑或现代散文，我专挑山水美文来看，对议论文不太感冒。但是《阿房宫赋》里句句满口生香，它是用文字搭建了一座从未落成、永不熄灭的宫殿。其中“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和“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用精炼简明的几句话铺陈，以快进的手法拖动历史进度条，极飒爽。

    古文不行，我在文字里面慢速龟行了太多的夜晚和灯光，有时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如今还不能好好作一篇文章，有负韶华呀！

    人年少时在哪里沉醉过，那里就是他蜗居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