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献给那段无疾而终爱恋里的梁知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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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情书。

昨晚十一点,网易云给我推荐了很古风的歌单,有一首山有木兮的歌词道

“愿此间,山有木兮卿有意。”

我想了很久,总觉得这个“愿”字轻而易举地毁了后面九个字的情意,深夜是很挑拨人情绪的。

梁知是在十一月五号举办婚礼的,到今天正好十八天,深夜催人泪,突然就想写点东西献给那个青春里最彷徨的我们。

2008年,梁知高考失利,和我上了一所大学。

我妈和梁知他妈是好闺蜜,就是俗话说的那种八卦联盟妇女,梁知的高考成绩一出来,我妈丢下饭碗就往他家跑,之所以她能这么洒脱,不过是因为,梁知的家就在我们楼下。

我喜滋滋的刷完碗,躺在沙发上看周六晚上的《快乐大本营》,我不担心梁知,还有点幸灾乐祸,我妈从小就拿他跟我比,打小我就没赢过他,这次他失利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但我妈显然就不这样想了,我听见楼梯口“踢踏”传来的声音,连忙关了电视准备回房间。

手还没触到门把手。我妈就叫住了我“软软,你去看看梁知,你们从小关系好,没有代沟,我和周阿姨敲半天门都没开。”

欸,我和梁知打小就看不惯对方,路上我走前面,他走后面,连招呼都不打,关系好这一词实在毫无考证。但我不能没心没肺,毕竟,从小但凡梁知有的,周阿姨也会给我留一份。

我答了声“好”。

上楼的步伐无比沉重,一进门看见周阿姨满脸愁容,我心里就有些愤愤不平了,梁知这娃就是从小太娇惯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抗造,我活在他阴影里十八年我都还没说啥,不就一高考失利嘛,大不了再考一次不就得了。

我清了清嗓子,捏着我那鸡公嗓说“梁知,你开开门,我是唐软软,我挺担心你的,咱俩聊聊成不?”

回答我的是一阵沉默,火气上来,嘿,爱咋咋的,我还不在意呢,我转头就想走,一看,周阿姨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让我有些于心不忍,成吧,看在他妈从小就疼我的份上,我说啥也得让梁知开门。

不泄气的我开始了第二轮轰炸,不晓得我唧唧歪歪的多长时间,反正我觉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门终于开了个小口,我大喜过望,拉着周阿姨就要进去

梁知堵在门口,声音有些嘶哑“就你一个人。”

周阿姨生怕梁知后悔,连忙退后好几步,让我一个人进去。我摸摸鼻头,他这是哪一出,他不是一向都不跟我说话嘛。

进去后,我才知道梁知为啥不让周阿姨进来,这丫现在厉害了,会抽烟了,扔了一地的烟头,我挑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梁知坐在对面床上,我们中间隔着两米的地板。

气氛一时还挺尴尬的,我和梁知都没说话,我扳着手指头数了三遍,梁知才开口“唐软软,你非要坐的离我那么远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仰着头看他,他坐床上,首先地势就要比我高一些。我为了防止是我自作多情,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梁知有点没耐性了,拍拍旁边的位置“我让你坐过来,地上凉。”

我这才后知后觉,这几天降温了,我又只穿了一条短裤,我摸摸屁股,恩,是有点凉。

等我坐好,梁知开始跟我讲一个很悲伤的“爱情”故事。原来梁知失恋了,不对,是暗恋失败了。她心心念念的女神考上了浙大,梁知这次运气不好,没考上,这也就意味着他的初恋夭折了。

我鼓励梁知复读,毕竟复读还是有可能的,辛苦女神等一年,日后晒过活神仙。

那天晚上,我和梁知才算真正意义上的了解对方了,在过去的那些年里,梁知不屑于认识我,我也不乐意和他打交道。

可惜天妒鸳鸯,梁知最后没上浙大,和我上了一个二流大学,他不想再复读了,至于原因,他不说,我也没问。

离家的那天,我爸妈,梁知爸妈送我俩去学校,要进火车站的时候我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紧,此情此景,让我不得不歌颂一句艾青的“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

梁知看不过去,扯着我的卫衣帽子把我拉进去了,我有些恨恨地瞪他,心里嘀咕道真没良心。

八个小时的火车坐的我腰酸背痛,走出火车站的时候,瞬间觉得自己都升华了不少。

我蹲在门口等梁知,加上我的箱子,梁知一共要跑俩趟才能提完,我其实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每当愧疚袭上心头,我就在脑子里回忆梁知他妈给我说的话

“软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多照顾自己,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梁知帮忙的,他要敢凶你,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收拾这小子。”

恩,愧疚感立马消散了大半。

正当我无聊的快要踢石子的时候,梁知来了。我有些抱怨的看着他问“怎么这么久啊?”

梁知擦掉汗水,声音有些不稳“刚刚帮人搬了点东西,走吧。”

那晚,我和梁知都有些累了,一到学校,铺好床就开始睡觉,谁也没搭理谁,直到第二天新生报到体检一系列忙完,我才想起给他打电话。

“喂,出来吃午饭吧,我要饿死了。”我蹲在男生宿舍楼下,看那一群正在搬家的蚂蚁大队,猜想明天会不会下雨。

梁知说他还在体检,让我先吃,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只是刚刚来到一个新城市,父母都不在身边,又没有什么朋友,急切的想要找些证明自己不是一个人的纽带。

那天之后我和梁知又开始了以前的模式,几乎都不联系,等到我们再次打电话已经是要入冬了。

梁知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他说他要多带个朋友,三个人好照应一些。我想想也是,毕竟要到春节,火车站人杂混乱,多个人多个伴。

后来我才知道他要带的朋友是个女孩子,梁知坐在中间,我们俩个女孩子一人一边。

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没几个小时我就饿了,肚子咕咕直叫,梁知从包里翻出一桶泡面,想了想又问那个女孩子吃不吃,女孩子说她想吃酸菜味的,梁知又翻了翻,说只有一桶。

我没说话,从梁知手里拿过一桶红烧味的去接开水。

可能是冬天来了,人有些犯困,回家的这八个小时显得比来时难熬了好几倍,以至于下火车看见爸妈我还有些恍惚。

周阿姨首先拥抱了我和梁知,过后带着考究的眼光打量那个女孩子,我觉得这个气氛像是婆子妈看媳妇儿,我们一家人站这儿不像样。

于是我挽着我妈就往前走,一个学期没见了,我妈也想我想的紧,毕竟就我一个独苗苗,我刚走那段时间还天天给我打电话。

可能是火车坐久了,我越走心里越是感觉心里堵得慌,风一吹,我还有些想流泪。我猜想可能是我太久没回来了,触景生情产生的情感性流泪。

晚上,周阿姨破天荒的没叫我们一起吃饭,我妈也没去叫她,都是过来人,梁知头一次带女孩子回家,大家都明白的。

吃过晚饭,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嗑瓜子,我妈喜滋滋的靠过来八卦“那女孩儿你们学校的?”

我瞥她一眼,不说话。

我妈在家做惯了皇太后,见我不答话,一巴掌趴在我腿上“跟你说话呢。”

我不耐烦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人家梁知谈恋爱你倒是关心的很,你自己的女儿也没见你这么关心啊。”

我这一吼,把我妈震懵了,我爸在厨房里,“啪嗒”一声,把碗摔坏了。

其实我知道,那晚我妈只是想多跟我说些话。

打小我就随她,性子犟得很,我们一吵架就好几周不理对方,我爸在中间被我们娘使唤来使唤去,也不敢吭声。

那晚以后,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跟我妈冷战到开学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大圣显灵,第二天早上,我妈不仅没给我使脸色,还好声好气的做了早饭叫我吃。

直到春节要走的时候,我爸才悄悄给我说“你妈那天晚上在房间里哭了好久,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跟她吼,你妈也不容易,你不在家,她天天跟你周阿姨念叨你,你还没回来,她就在超市买了你爱吃的零食放冰箱里,就怕你在外面呆久了,回来吃啥不习惯。”

我听了之后,心里难过的很。

回学校以后,学乖了,隔俩天就给我妈打电话,今天吹张三,明天吹李四,我妈还挺潮流,有一次还让我在网上订《快乐大本营》门票,让我陪她去长沙看《快乐大本营》。

快到五月份的时候,梁知想起来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叫我出去吃饭,有事给我说。

我不傻,我知道他要说什么,我就更不想去了,推脱了好几周,直到有天,他打电话打烦了,把我拦在宿舍楼外。

我看向梁知,不知怎么回复他。

直到有滴水落在我鼻头上,我看向天空,还是一片明朗,但为什么会下雨呢?

我盯着梁知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梁知,我不会去的,我知道,你对那女孩有意思,你俩都在一起了,这次无外乎就是正式介绍给我,火车站你帮忙搬东西的人也是她对不对,但是我,不喜欢她,梁知,一点也不。”

我始终记得那天的梁知神情很复杂,但我盯着他的眼睛毫不示弱,直到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我没说要挽留,他也没回过头。

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梁知,但很多事情说不说都没有什么改变。 梁知很优秀,从小就是老师眼中的乖孩子,跟我这种严重偏科的人不打一路。但我记得,他虽然从来不跟我说话,放学回家,他却永远都走在我的后面。

那时,我的同桌最爱吐槽梁知,说他虽然聪明,但是四肢不灵活,走路每次都走在我们后面,太慢了。

可她不知道,后来梁知高中运动会跑八百米时得了第一名。即便那样,他还是走的很慢,永远在我身后,不算近也不算远,只要我回头,他总是在的。

其实,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我一路的顺风顺水多半都是梁知给我护下来的。原因可能是周阿姨告诉过他要保护我,也可能是我妈妈特别拜托过他。

但他从来不跟我多说,我也从来不问。

第二年我不跟梁知一起回家了。

我妈还是那样,好在她再也不问有关于梁知的话题了,我和梁知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过年的时候本来俩家都要一起吃团圆饭的,梁知没来,周阿姨说他有事去了,只有我知道,他不是有事,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毕业后,我找到一份工作实习,离家近。

自从我不跟梁知联系了,我妈就明白了,都是过来人,我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心疼我,不经意间就跟周阿姨有了生疏感,我没劝她,梁知在我心中毕竟是一道坎,不能说我没心没肺,我曾经也因为梁知痛过。

我妈也不算无聊,她找到另外一兴趣乐好,给她自己找女婿。

要求颇高,身高178以上,独生子女,双亲还都要是本地人口,有房有车,最好家里还有几处不动产。

幸好我没对我妈这个相亲报什么希望,毕竟她这个要求也不是人人能达到的。

好几年都没几个能符合她要求的,她也就放弃了,说什么年轻人的感情还是靠自己。于是我只好安心地一边啃老,一边挣着那微薄的工资。

至于梁知,几年前就出国了。微信还留着没删,只屏蔽了他的朋友圈,我这人也有些恶毒了,我见不得他过得比我好。

至少,我不想看见。

后来梁知回国这事儿,我本来不知道的。

周阿姨来了我家好几次,我下班的时候碰见过一俩次。自从我跟梁知不联系后,她俩就很少串门了。

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扯着我妈问了半个多小时,她才支支吾吾的说梁知回国了,想请我们一家人吃个饭,我一直没同意,说你爸还在外地出差,你工作又忙,没时间。

我“噢”了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我知道,该来的躲不掉,那顿饭后来还是吃了。

我早就换了号码了。但梁知不知道从哪里要来了我电话,给我打了好几次都被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挂断了。

有天下班的时候终于被他拦住了,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愣了好几秒。风吹到我脖子里,我才摸摸鼻子,试探性的问了俩个字“梁知?”

他笑了,然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还好,不算傻,还能认出我。”

我白他几眼,他是出国留学,又不是出国整容,再说,我又不是眼瞎,这么个大活人站在我面前,认不出来才怪。

“走吧,请你吃饭。”梁知挑了挑眉,随即又想起来似的说“这次没有其他女孩子,只有你。”

我眯着眼看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这句话,虽然时隔几年,听起来还是那么悦耳。那个时候我最想听到的这句话,他也算说给我听了。

那天晚上,我喝了五瓶江小白,梁知喝了三瓶就要醉了。

我以前也不会喝酒的,公司搞团建次数多了,也有了点门道。我本来打算叫代驾的,但梁知说想走走,他好多年没回来了,想看看。

我想想,确实好多年了。

我们沿着江边走了很久,走累了就在江边坐了下来。

梁知说“其实好多年前就想这样跟你走走,但那个时候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不好意思。”

说着说着梁知笑了,我也跟着笑。

“那时候呀,你成绩太好了,跟你一起我总是低你一等,我妈也喜欢你,经常念叨你成绩好,我就不知不觉有些讨厌你了。”

我撑着下巴看了梁知很久,我从来没有这样认真看过他的眉眼,认识十几年了,我们也未曾这样坐下来好好谈谈。年轻的时候哪里懂得谦让呢?只恨不得在对方眼里看起更了不起一些。

“梁知,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这是我年少青春时一个没能问出口的遗憾,趁着夜色正好,人微醺,酒精壮人胆,问出来倒也心平气和。

梁知也撑着下巴看我,摸了摸我有些凉的手问我“那你呢?”

我说“有过。”

梁知笑的更开心了,又摸了摸我的小脸蛋,“我也有过。”

我突然想起那年冬天在火车上的事儿,带着有些得意的语气说“那年我们回家过年,那桶酸菜味的你是给我买的对不对?”

梁知没说话,但笑了很久。

他高考失利那年,我和梁知曾在柜子里翻出俩桶方便面,酸菜味和红烧味,红烧牛肉这个买家秀实在太大差异,我至今都不爱吃。

年轻时候的我们都羞于说出“喜欢”这个字,只能如今再想方设法把这个遗憾来补上。但我们都知道,这是个该深藏于六年前的故事。

旧事重提,不过是想让我们彼此有个念想,对那段年少葱郁的爱恋做个了断。今晚一过,这段故事就算真正画上句号了。

我们都说“有过”。有过的意思代表曾经,代表深藏于那个时候的我和他,而如今的我们,是另外一段人生,是俩条不在相逢的平行线。

一个月后,梁知结婚了。

不算惊讶,他六年都没回来,这次回来肯定有大事。我妈怕我难受,给我请了好几天假,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

其实我早就不难受了,但我妈这样对我这样贴心贴肺的时候真不多,我不得不日日装出一副痛不欲绝的样子,来博得她更多的疼爱。

梁知的妻子是个江南美人,跟他一个导师,正所谓日久生情嘛,时机到了回来把婚结了再去研究科学也不迟。

我在婚礼上看见那个美人,心里还很有感慨,如果那年我勇敢一点,或者梁知沉稳一点,会不会今天就是我们站在那个礼台上呢?

这是个永远没有答案的无解题,我不打算再去想。

仅以此献给那个青春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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