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588】姓氏崇拜。2022-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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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日，兵部尚书任雅相、度支尚书卢承庆同时担任参知政事。卢承庆，是卢思道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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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刺史赵持满，多力善射，喜侠好义，他的姨母是韩瑗的妻子，舅舅、驸马都尉长孙铨，是长孙无忌的族弟，长孙铨因长孙无忌案连坐，流放巂州（四川西昌）。许敬宗担心赵持满发难，诬告说他与长孙无忌同反，驿车召到京师，下狱，严刑拷打，始终不肯招认，说：“身可杀，口供不可改！”官吏无可奈何，于是代他写一份假口供，结案上奏。五月二十二日，诛杀，陈尸于城西，亲戚不敢探视。友人王方翼叹息说：“栾布哭彭越，是义；文王葬枯骨，是仁。下不失义，上不失仁，不可以吗！”于是将尸体收葬。皇上听闻，不怪罪他。王方翼，是被废的王皇后的堂兄。长孙铨到了流放地，县令迎合朝廷旨意，将他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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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二日，皇帝下诏，改《氏族志》为《姓氏录》。

当初，太宗命高士廉等修《氏族志》，增删升降，时人都称赞公允恰当。至此，许敬宗等认为书中名门大姓没有包含武氏，奏请修改，于是命礼部郎中礼志约等依照过去的格式，再次升降，以武姓为第一等，其余都以在唐朝做官的官品高下为标准，一共九等。于是士卒以军功升官到五品的，也能进入士流，时人称之为“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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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敬宗议封禅礼仪，六月二十四日，上奏说：“请以高祖、太宗都配祀昊天上帝，太穆、文德二皇后都配祀皇地祇。”皇上听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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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七月，命御史前往高州逮捕长孙恩，象州逮捕柳奭，振州逮捕韩瑗，都枷锁押送京师，仍命州县没收他们的家产。长孙恩，是长孙无忌的族弟。

七月二十七日，命李勣、许敬宗、辛茂将与任雅相、卢承庆一起重审长孙无忌案。许敬宗又派中书舍人袁公瑜等到黔州，再调查长孙无忌谋反事实，到了之后，就逼令长孙无忌自缢。皇帝下诏，柳奭、韩瑗就地斩决。使者杀柳奭于象州。韩瑗已死，挖开坟墓，打开棺材，验尸而还。长孙无忌、柳奭、韩瑗三家都抄没家产，近亲全部流放岭南为奴婢。常州刺史长孙祥被控与长孙无忌通信，处以绞刑。长孙恩流放檀州（北京密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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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八日，召回普州刺史李义府，任命为兼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义府富贵之后，自称家族本来出自赵郡（赵郡李姓是北魏时期的国姓），与诸李叙昭穆辈分；无赖之徒攀附他的权势，拜李义府为兄为叔的很多。给事中李崇德本来把他列入家谱，等到李义府被贬到普州，即刻将他除名。李义府听闻，怀恨在心，等到重新回来做了宰相，派人诬构其罪，下狱，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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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一日，长孙氏、柳氏因为长孙无忌、刘奭案牵连被贬降的有十三人。高履行贬为永州刺史。于志宁贬为荣州刺史，于氏被贬九人。从此大权都归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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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皇帝下诏，以石国、米国、史国、大安国、小安国、曹国、拔汗那国（以上七国都在今乌兹别克斯坦）、悒怛（yida，阿富汗境内）、疏勒（新疆喀什）、朱驹半（新疆叶城）等国设置州、县、府，共一百二十七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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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十月三日，太子加元服（举行加冠礼，本年七岁），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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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太宗厌恶山东士人自以为门地高贵，与其他姓氏联姻时要求很多彩礼，命修《氏族志》，把他们的门第一律降低一等；王妃和公主夫婿都取自勋臣家，不考虑山东士族。但是，魏徵、房玄龄、李勣家仍然热衷于与他们联姻，经常袒护他们，所以旧望不减，有的一姓之中，又分出某一支更加高贵，相差悬殊。李义府为他的儿子求婚，竟被拒绝，怀恨在心，所以借先帝旨意，劝皇上矫正其弊。十月十九日，皇帝下诏，后魏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荥阳郑温、范阳卢子迁、卢浑、卢辅、清河崔宗伯、崔元孙、前燕博陵崔懿、晋朝赵郡李楷等子孙，不可以自己联姻。并制定天下嫁女彩礼数目，不得接受陪门财（女方门第低，南方门第高，则女方要“补差价”，付出巨款，以弥补门第差距）。但是家族名望仍为时俗所崇尚，始终不能禁止，有的载着女儿偷偷送到夫家，或者女儿老了终身不嫁，也不与其他“低贱”的姓氏联姻。有的家道衰落，血缘疏远，本族人都看不起的，往往反自称禁婚之家，要求更多陪门财。

华杉曰：

李世民修《氏族志》，李治修《姓氏录》，都搞错方向。如果你厌恶门第文化，要打击门第文化，就不要把自己的姓氏列进去，不参与。《氏族志》把李姓加进去列为第一，《姓氏录》又把武姓加进去列为第一等，就是皇帝皇后用自己的权势挤进名门望族名册，成了两家暴发户。那些“正统”的尊贵姓氏，就更尊贵了。姓氏崇拜，不在天下士人，而在皇帝、皇后、李义府这些人心里，表面上的禁止，掩饰不了内心的崇拜和嫉妒。传统的力量是如此强大，没有人能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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闰十月五日，皇上离开京师，令太子监国。太子思念不已，皇上听闻，召太子到行在。闰十月二十五日，皇帝车驾抵达东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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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四日，任命许圉师为散骑常侍、检校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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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六日，侍中兼左庶子辛茂将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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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结俟斤都曼率疏勒、朱俱波、谒般陀三国造反，击破于阗。十一月二十一日，任命左骁卫大将军苏定方为安抚大使，出兵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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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命卢承庆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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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等与高丽将领温沙门战于横山，击破高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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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方军抵达业叶水，思结退保马头川。苏定方选精兵一万人、骑兵三千人驰往袭击，一日一夜行三百里，早晨抵达城下，都曼大惊。战于城外，都曼战败，退回守城。到了傍晚，诸军继至，围城，都曼惧而出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