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员的护城河是什么？开源和免费就是卷死自己和同行

这是我在知乎上的一篇回答，题目是：程序员的护城河是什么？我讲了一些多年来的感悟。

护城河

程序员的护城河就是“None”

没有护城河，护城河都被程序员自己拆了

现在程序员还发明了AI来替代自己，进一步拆除自己的护城河，进一步降低中低端技术的价值

当然，少数技术含量高的领域护城河还没有拆干净：

比如安全类，hacker，cracker做的比较优秀的那些，这一块普通做开发程序员想转还转不了

算法类，AI，机器视觉等，做底层算法研究和实现的，需要大量的数学知识，这一块普通做开发程序员也转不了

还有就是转管理的，30以后基本不写代码了，主要负责大方向的东西，管好下面的员工，组织协调把项目做起来。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不止程序员，大部分打工人其实都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出卖时间换取报酬，一份付出一份报酬。

“一分耕耘多分收获”，在打工人队伍里面，一般就是销售类，这种有提成的职业，尤其是前些年房地产火热的时候，会玩短视频的，拍拍看房视频给自己的业务引流，拿提成拿到手软。

管理类也有“一分耕耘多分收获”的加成，因为管理者做成一个项目，他手下的员工付出的一部分会被算作他的功劳。

医生的护城河是资历、临床经验、名气，拿到副高及以上职称，在哪家医院上班都很吃香，院内院外都受人尊敬。

有名气的老中医，退休以后都有人慕名而来请他看病，在小巷子里面开个中医馆，都有大把人找过来排队。

律师和设计师，都是有名气积累的，到一定的时候，不是你去找案子，是案子排着队来找你。

之前小米花200万请国际设计大师原研哉设计了一个新LOGO，这200万至少有199万是为设计师的名气买单
这在程序员行业是不可能的，你听说过谁200万请一个著名程序员做一个WEB单页的事情吗？

200万如果要给到程序员，无非就两种情况：

一种是技术难度极高，比如你能找到IOS系统的高危漏洞

一种就是项目复杂，代码量大，需要多个程序员闭门开发数月的项目，比如做一款卡牌手游，比如做一个拍卖系统，这种本质上还是一分钱一分货的打工。

面向客户和面向老板

除此之外，程序员的工作成果基本上不会有啥溢价，为什么会这样？其实核心原理是：

医生、律师、设计师，他们的工作面向的是客户，直接为客户服务，容易在客户心里积累口碑，而口碑和名气可以为他们带来溢价和销量。

而程序员的工作面向的是老板，为老板服务，老板要求开发什么就开发什么，至于你开发出来的小程序或APP，即使很好用，很人性化，用户也不知道是你开发的，你在用户那边半点声望都不会积累。

而老板是资本家，资本家都是逐利的，成本控制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之一，能给1万绝对不会给你2万，月薪2万的程序员能搞定的事情，绝对不会花3万月薪请有名气的程序员。

再说，程序员的名气主要还是在同行圈子内，得不到用户的认可，得不到社会普通民众的认可。

同行再认可你有啥用呢？同行都是冤家，谁会把好事情都推给你，介绍给你的外包活，无非是价格低他不屑于接的，或者是他自己搞不定的，才会扔给你，但凡有钱多、容易的好活计，同行会介绍给你？

医生、律师、设计师就不一样，只要你做的好，你的口碑是会在用户之间自行传播的，都不需要你自己去推广，当然如果你还能写点文章，做做自媒体，推广推广自己，更不得了。

当然程序员也有直接为客户服务的，比如外包公司，但这种公司的程序员，在客户眼里更是狗都不如，某个功能你图省事做简单了，客户眉头一皱，指手画脚的说这里要这样，那里要那里，然后拿出淘宝、抖音这些大厂的APP来指着人家的界面说，这里要和这个一样，那里要和那个一样。

很多客户完全不懂程序，但是一个外行人却对你指指点点，提一堆不可能实现的需求，还改来改去，殊不知道每次改动浪费了你多少劳动力，他才不关心，或者把几百万才能搞定的功能说的轻描淡写，以为一两万就能搞定，比如5万块钱就像做一个淘宝这样的APP商城。

换个行业看，医生、律师，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医生和律师的客户也都是外行小白，但你听说过一个病人对医生的诊断不满，当场回怼医生：这个病不要开左氧氟沙星，要开头孢克肟，左氧氟沙星会导致XX云云，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吧，更没有听说过，你这个缝针缝的一点都不好，给我重新弄。律师也是如此，你听说过某个客户跟律师指指点点，教律师做事的事情吗？没有吧

相反，医生、律师、老师的用户，一般都是客客气气的，即使真的不对，也不敢当面指出

程序员无论是在用户面前，还是在老板面前，都是在外行人的指指点点下干活，你的技术水平再高，你也没有权威性，没人会因为你的专业程度在你面前恭恭敬敬，相反，他们因为自己不懂技术，提出了一堆无理需求，难度极高的需求，非常复杂的需求，不可能实现的需求，你还得唯唯诺诺的去解释，这个不太好搞，能不能这样这样。。

To C 更廉价

另外，上面提到的外包公司程序员，看似是直接为用户服务，实际上服务的对象还是以“企业”为主，本质上来说还是服务于别的公司的老板，这样来看的话，程序员要么是服务于自己公司的老板，要么就是服务于别的公司的老板，都不是直接服务于用户，所以在用户心里是不会留下任何口碑的。用户也不关心这个东西是谁开发的，只会关心这个产品好不好用。

当然，也有真正To C的程序员，比如独立开发者。

问题是真正全职做独立开发者能养活自己的，非常非常少，讨论起来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而且To C的开发者可能活的还不如在公司打工的程序员那样体面。

一个印象最深的事情是：我在CSDN上写技术博客近10年了，中间有很多个人找到我，要求付费请我开发软件，但是报价都在500-2000之间，这些就是程序员TO C的外包业务了，但说实话，接这种活还不如在公司打工。五年以上工作经验的程序员，在北上广至少有15K的月薪，也就是每天至少都有500，而且上班又不是天天从早忙到晚，有时候没事摸摸鱼一天也能拿500，工作中遇到难题实在搞不定，大不了就摊牌，丢给上级解决，也能照样拿500。但接这些外包的话，搞不定就一分钱没有，白花时间研究，研究出来了，开发、测试、沟通、交付，也是一堆问题，就为了赚两三天的工资，性价比太低。

反观其他行业，最近我老家房子翻新需要刮大白，请了墙面工粉刷墙壁，师傅一天就搞定，光是工费就收了我1500，这还是报价最低的师傅，还有师傅报价2000/3000的，再看看CSDN上找我开发软件，报价1000的那些，瞬间不想理。

再讲讲前段时间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小区有个人无牵引绳遛狗，他的狗把别家的狗咬死了，对方也不依不饶，说他家的狗是赛级犬，花了1万买的，然后再加上这些年的饲养成本、精神损失，等等，一共要索赔3万。狗咬人的这家只愿意赔偿狗市上同类狗的价格2000元，最后谈不拢闹上法院，其中一方请律师就花了5000元。

听到这个事情，我心里面很不是滋味，这种小案子，适用的法律条款非常清晰，对于律师来说，难度非常低，也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准备就可以搞定，就可以赚到5000元。

程序员呢，接个人的外包，想赚5000元？抱歉，很少有那么大的单子，即使有，难度和工时也远比律师大得多。

另一个事情是我认识多年的一个网友，做魔术表演的，去年自己租了个服务器，然后又在网上花几十元买了一套网站源码，搭建了一个卖课的网站，注册了域名并且进行了备案，他想卖自己的魔术教学课，不过搭建起来后由于不会推广，也没能开通支付接口，就不了了之了，服务器到期后就没有再续，任由它关停，期间一个真实用户都没有，一单交易都没有。

没想到过了半年，网站源码的版权方把他给起诉了，索赔6万，原因是这套源码是被人泄露出去拿去低价倒卖的，这套源码的正常售价是6万一套，相当于他花几十元买了盗版的源码去用，被版权费起诉侵权，索赔源码的原本售价6万，并且要求在网上公开赔礼道歉。

后来他去律师事务所找律师接这个案子，人家的报价是1.5万人民币。

呵呵，1.5万的外包对于程序员来说得是多大的项目，多大的工作量，瞬间觉得程序员没有律师值钱。

开源免费精神

另外，很多程序员秉承的开源、免费精神，往往都是卷死自己，卷死同行的沙雕行为。

就说一个2023年初的事情，当时ChatGPT爆火，很多IT人看到了商机，纷纷搭建了ChatGPT的国内镜像站，也可以叫套壳站，并进行收费给用户使用，其实定价合理的话，用户也是愿意买单的，当时我也做了类似的套客站，并且我的网站也是收费的。

结果一些程序员同行秉承着开源和免费的自由主义无私奉献精神，纷纷搭建了“免费”的ChatGPT镜像站，自己掏腰包建服务器，自己用自己的劳动力写代码，自己注册ChatGPT账号，自己掏钱买APIKEY，只为给用户提供免费的服务。赚取所谓的名声、好评和优越感。甚至还有沙雕秉承着开源的大无畏精神，直接把整套镜像站的源码免费分享出来，还手把手教你怎么搭建。直接把吃饭的工具家伙都免费分享出来了。在别人看来他是无私奉献的好人，但在我看来就是脑残行为。

这帮人的思维逻辑和其他行业的人大相径庭。

就说说房产中介，同行也是冤家，问题是，不管大的中介公司，还是小的中介公司，还是个人中介，大家都形成了同样的默契，卖房中介费2%-3%，租房中介费1个月房租，几乎没有人会打破这个规则和默契，一个城市的中介费率行情是什么样，大家都会遵守，没有人会为了抢客户，或者为了什么大无畏的开源精神，免费分享自己手里的房源信息，免费帮你对接房主和客户，也不会恶意降低中介费的费率（尤其是租房），更不会免收中介费赔本赚吆喝。

有钱大家一起赚，形成默契，一起守好这个行业的饭碗，才是健康长久之策。

而互联网公司和个人的思维都是免费，甚至倒贴钱，卷死同行，参考滴滴快滴打车，美团饿了么补贴大战。当然，大公司的想法是挤死同行后自己一家独大，分掉所有的蛋糕。但是这样对于个人和小微企业来说，根本没法竞争，只有死的份，或者为大公司打工。

免费思维的固化

大量的软件花费劳动力开发出来，花费服务器和流量成本运营，但是大量的软件又都是免费的。久而久之，就培养出了【软件都应该免费】这样的用户思维。

仔细思考，那么多年来，你和你身边的人，付费买过什么软件吗？非常少吧（游戏充值和视频VIP除外，那是为内容付费）。

大家已经习惯了免费的软件，即使不是免费的，比如windows和office，adobe，国内也有大量的破解版本，收费软件也有人想尽办法帮你弄成免费的，你看，又是程序员的功劳，那些破解收费软件和开发注册机的，大多数都是程序员，又是程序员干的好事，继续奉行他们的开源免费的舍己为人精神，哪怕侵害的是同行的利益，也认为自己是光荣的。

同理，在房产中介行业，你听说过有哪个煞笔，看到隔壁的中介公司很赚钱，本着大无畏的舍己为人奉献精神，就花很多时间拼命想办法搞到隔壁中介公司的房源房主信息，然后免费（不收中介费）介绍给客户，这样的煞笔行为你们听说过吗？没有吧！但是在IT行业，这就是无数软件破解者在做的行为，先是费劲力气去破解（破解的技术含量是比较高的，难度大，花费时间也很多），然后呢，冒着违法风险（侵权），免费公开给大家使用。这种损同行且不利己，造福用户的行为，只有在IT行业才会发生。

免费思维一旦固化，就很难改变。导致现在软件行业想赚钱，基本上只能靠软件免费来引流，引流过来后转到其他收费业务，或者投放广告，赚广告商的钱。

至于那些收费才能使用的软件，只占市场的很小一部分，而且只有那些有技术壁垒的软件才能保持收费，否则很快就会有免费的同类软件出现抢走他的饭碗。

同样，拿其他行业做对比， 21世纪初，通信行业蓬勃发展。手机极大的方便了人与人的沟通和交流，为各行各业都带来了极大的方便，人们可以随时随地打电话，发短信，而不用回家或到电话岗亭找座机打。

但是为了得到这种沟通的方便性，你是需要付出真金白银的。手机需要花钱买，手机卡需要充话费，每打一分钟的通话，每发一条短信，都是明码标价的，衍生的附加服务，比如彩铃、来电显示，都要额外收费。各大运营商之间虽然有竞争，但是大家都保持着收费的默契，绝对没有一个煞笔去搞免费行为。

后来呢，出现了一个叫“微信”的东西，不仅打电话免费，发短信免费，发图片免费，发视频免费，视频通话免费，再后来视频会议免费，传输文件免费，等等通通全部都是免费的。明明自己承担着高额的运营成本，服务器成本，研发成本，却要搞完全免费使用。这个逻辑在其他行业是无法理解的。当然我不是怪微信，免费之风不是腾讯带头掀起的，在微信之前就有很多免费软件了，微信也只能随大流，一但它收费，立马被免费的同类竞品打败。

除了微信，还有无数的软件和APP，都是免费使用的，很多游戏也变成了免费游戏，那种充点卡买游戏时间的游戏越来越少，人们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些提供方便，提高生产效率，提供娱乐，的这些服务和产品，是不用花钱就可以得到的！这在其他行业是不可想象的！你听说过看病免费、设计房屋免费、法律援助免费（确实有，但是有诸多条件，而且资源有限，一般情况不用考虑，大多数时候基本等于无，误抬杠）、交通运输免费、培训辅导免费、咨询服务免费的事情吗？很少吧。但是呢，如果录音软件收费，视频播放器收费，电子邮件收费，微信聊天收费，拍照美颜收费，是不可想想的，可能会被用户骂骂咧咧的删除你的APP。你看，只有软件行业，为人们提供服务的时候是免费的，这在很多行业是不可能的。

什么时候我能享受免费的交通运输服务呢？ 古时候一个人要从A地到B地，只能自己走路，确实是免费的，后来出现的自行车、摩托车、巴士，以及更舒适和更优质的运输服务：高铁和飞机，都是越来越贵，什么时候我们可以享受优质高效的运输服务，而不用花钱呢？

以顺风车为例，哪怕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活动，也是收费的，既然你要自己开车从杭州到上海，为什么不能免费载我一程呢？带上我一个又基本不增加油耗，为什么不能举手之劳，奉献大家呢？应该没有几个司机有这样的奉献精神吧？但是程序员就有很多，自己花时间开发，自己花钱建服务器，让大家免费使用，只为赚取口碑和好评，甚至还把代码免费开源出来，手把手把自己的吃饭家伙分享出来。就好比做餐饮的老板免费让大家来店里吃，然后呢，还手把手的把配方和做法免费教给你们。这在餐饮行业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有，那一定是脑袋被驴踢了。可惜在IT行业，这样的人很多。

当习惯已经根深蒂固以后，就没有用户愿意为软件功能付费买单了。当然不是说软件就没法赚钱了，而是软件基本只能通过免费使用来引流，赚取流量以后再想办法去变现。这就导致了只有公司这样的组织，才有能力和资源靠软件赚到钱。而程序员的个体，往往只具备单项编码能力，一个人无法兼任多项工作，无法即做开发，又懂产品和运营，还会销售，会和用户打交道，同时还要兼职客服，还要懂广告和流量变现。程序员个人往往做不到，导致大部分程序员的赚钱方式只有为公司打工。

但是这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