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流苏

日子总是这样,不可思议地就从月初跳到了月末。像窗外的那盆茶花,明明还在争相献媚,两天不见,它就莫名其妙地全体逃逸,只余半枝头的花苞,沉默在四月末的雨中。

上个月末,雨儿也还在家里跟猫儿你哝我哝,此刻,却只能隔着屏幕招呼:“臭臭好可爱哦!”

遂想起去年四月,雨儿难得在家的一个月,也是这个时候,即将回校,娘写了一篇记。

这一年的时光,是怎么溜走的?这一个月的时光,又是怎么跑掉的?像王菲唱的“长不过一天”吗?

不明白。

却很快就到月底了,是明白的。因为五一要放假。

那就去走走。

兰娘娘很夸张地拉了个行李箱,说是出门就要有度假的感觉。

很清静的一处石厝,平潭北港村外的寨顶,几间石头垒成的屋子,屋前好大一棵桑树,紫黑紫黑的桑葚掉得满地都是。娜娜变换着各种角度拍它,誓要拍出个金像奖。英子说“乡下那破地方!”我们就笑。夜了,倒了酒,一人一个水晶杯,慢慢摩挲、慢慢啜饮,听客栈的陈年老歌,看一朗清晖自在明媚,夜色里,有山野小花徐来的清芬,竟有些醉了。

晨醒,是因为一阵又一阵悠然然的鸡鸣,和着热情地钻进窗帘的阳光。海上日出,看来还是有些迟了。

寨前一片海,很长的海岸线。空旷的海滩,只有我们四人,以及呼啦啦作响的春光和大风。她们在风里闹腾,自编自导奥斯卡大片,春光一样美好。

我一个人走着,把伞撑在肩后,不遮阳,御风。手机里循环着王菲的曲。冷不丁地,一阵大风从侧面冲撞而来,生生扯了伞裹进风里。噢,伞!我美美的伞!我顿足大叫,我追啊追啊,它却越来越欢畅地滚啊滚啊,终是赶不上了,它跳进海里了,它站住了,它看着我,我看着它,在浅海里,随着潮涌,翻动。我大喊,心痛,就这样丢了么!就这样丢了么!就这样,要失去了么!我站着,等着海浪把它送上来。兰说,算了,最好的伞前一周都丢了……

好的东西最终都是要失去的吗?是吗?就像这人间四月天?流苏一样的四月。过了今夜,它也,过去了?

是不是所有有形的物质,无形的恩怨,最终都将被时间,熬成尘土与云烟?

是不是一转身,就会有一颗星子要消失,就会有一双眼,成为翻滚绞痛的回忆!

“四月过去了,还有美好的五月。今年过去了还有明年。”

“所有的失去, 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是这样么?

每一朵飞溅的浪花,每一寸清浅的时光,都旖旎着流年的微笑呢!

——许是。

我推开风,看见四月的流苏开在礁石上。

“晚上回家还来得及看电影,怎样?”

“《后来的我们》?好!巨幕!”

回家,那盆养了5年的茉莉,两天不见,居然就打满了花苞,每枝头都在窃笑。

2018年5月1日晨于龙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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