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车

    幼小的时候,老家里有一辆地排车,下地上坡,拉粪运粮,它是唯一的运载工具,父亲也成了它唯一的“司机”,空车的时候我就是乘客,或躺或坐,舒适怡然,甚至站立起来,双手拽住车袢,略后仰,“架!架!”若战车疾驰之势。丰收了,地排车载满一袋袋粮食,父亲弓着背,拉着车,经过长长窄窄的胡同,老家的大门正正好好可以过去车子,只有父亲的娴熟技巧才能在窄的胡同里一次性把地排车拐进院子里。农闲季节,也是地排车休息的时间,父亲便会把车盘竖到墙上,车JUE儿则放到屋里,防淋晒。“车Jue儿,”老家人一直顺延着这样叫,小孩从来不去具象的思维,现在想来,应该是“车脚”吧,两个轮子就是车的两只脚。

  大约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父亲托关系买了一辆飞鸽牌带大梁的小轮自行车。小轮之于大轮,在我的眼里的区别就是:小轮更灵便更洋气,脚蹬子可以悠闲的往后倒,有前后轮两个手闸。过年过节,父亲会骑着飞鸽去走亲戚,我侧坐在大梁上,扶着车把,父亲的臂弯护佑着我,坐车的快乐和串门的期待充斥着中秋和春节期间的每一天。有黄河边的亲戚,每次去,一路坐下来,双脚都会发麻,需要下车跺一阵子才能缓解。因为有了这辆自行车,我也成了小伙伴里比较早学会骑车的,个子矮,只能右腿在大梁下掏过,一拽一歪的骑行,这也是我们那个时代每个小朋友记忆里深刻的印像吧。

  时间从没停下脚步,上学,工作,创业,娶妻生子,如此急匆匆,城里买了房,父母还没撂下地里的活计,又要帮我去伺候孩子上学了。买了辆艾玛的自行车,非常的轻便,父亲除接送孩子上幼儿园,还间或骑自行车帮我在县城的物流接货发到乡镇的客车上。

  后来电动车风靡起来,就买了一辆,早期的样式还比较笨重。这时公园的建设也多起来,县城越来越漂亮,父亲骑着它转遍了角角落落。孩子初中后开始住校,父母也就闲了起来,我把老家修葺一新,每到天气转暖,他们都会在老家住一段日子,但老家购物很不方便,需要赶集,就又买了一辆电动三轮,感觉这个牢稳,方便,父亲还围着村子练习了几天,熟练了驾驶技术。即使这样,为此我也对着他们着急了一番,感觉父亲这个年龄再骑着三轮出门,不太安全,一次回老家知道他们骑三轮去赶集了,我到集上找到他们,帮着父亲把三轮骑回的家。

  最近几年,父亲身体情况越来越不太好,每年都会住一段时间的院,腿上也没有了力量,走路不再灵便,母亲买了轮椅,每天下楼去小区南的环湖公园遛弯,走的时间长了就用轮椅推父亲一段。父亲的背也不再挺拔,大多时间里弓着,那样子,仿佛又看见他双手驾着车把,使劲拽着地排车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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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带父亲看新建的锦东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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