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家人送来死亡通知书的时候,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关上办公室的门默默地流了会儿眼泪。
这跟感性毫无关系,只觉得看到这样如鲜花般美丽的女子绽放而又凋零的过程实在是让人伤感。最糟糕的是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结局,却又无能为力。
她,是我的一位同事,一位少数民族姑娘,刚上班我就与她共事,她只比我大一岁。
少数民族的女孩子总是长得很漂亮,都带着些异域的风情,而她是其中的翘楚,欧洲美人儿的长相,装容精致、时尚,笑容甜美羞涩,是个标准儿甜姐儿。而且最妙的是她不像有些儿美人那样美得张扬,她的美貌不具有攻击性,让人乐意亲近。
其实,无论男女对颜值高的人总带着几分包容,她工作能力的欠缺也并不令人反感。
那时我们做少数民族文字的编译工作,她的汉语水平不太好,翻译稿件来对她来说很有些难度。她经常向我请教在汉语里某个词是什么意思,好对照着翻译,渐次地我跟她熟悉、亲近起来。
我在单位里主要从事社保工作。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更名了,我拿来更名表一看,把名字里的父名去掉了。不知道她在折腾什么,更名要改的东西太多了,那么繁琐,何必呢,名字不过是个符号罢了。但是交浅言深说多了总是不合适的,我拿着她的更名表足足跑了好几趟才把所有社保手续改好。
过了半年,她又来找我,说要把名字改回来,我一看更名表又把父名加回来了。这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我忍不住发脾气,她一再地向我道歉,表示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我忍着气又跑了好几趟,说了半车子好话,才又把社保更名的手续办妥。这也太怪异了,我觉得她不尊重别人的劳动,决定以后离她远些。
后来我有一次和同事们聊天,才知道这名字改来改去背后的故事。第一次去掉父名,是因为她亲生父亲不高兴,认为她改成了继父家的姓氏,是数典忘祖。第二次又轮到她继父又不高兴了,人家养大了她,她不能忘恩负义,所以没法子又加了回来。
唉,原来如此,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让她左右为难,顺得哥情又失了嫂意,只好像骑墙的草在风中摇摆。
美人儿总是有很多追求者的,她的追求者也不少,最终会花落谁家呢,我一直好奇地期待着。
很快她传出婚讯,但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她找了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老公。
真的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她一个大学生和一个小学毕业的,文化层次相差这么大,怎么沟通,会有共同语言吗?
据说,她的男朋友追求得非常热烈,甚至她去南疆出差,都开车跟着,鞍前马后的,殷勤备至。
我猜想她在继父家的生活并不如意,她特别渴望拥有被人捧在掌心宠爱的感觉。
于是遇到一个这样对她无微不至的人的高帅富,学历什么的都不在考虑之列,就毅然决然地飞蛾扑火了。
这也是很多有类似经历的人的通病。特别想借着别人的光热取暖,可惜这样的温暖总不恒温。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手里点燃的那一根根火柴,光热转瞬即逝。
慢慢地,我们发现她一天天地变了,这种变化并不是向好,她的裙子越穿越长,装容越来越保守,人也越来越沉默。
终于有一天她居然穿着长长的罩袍来上班了,我们都适应不能,领导也非常恼火,勒令她回家换装,否则再不用来上班了。
于是,她开始长期请病假,偶尔来办公室上几天班也是唉声叹气的,以前那个甜美的姑娘去哪里了,再也不复存在了。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关上办公室的门,把长裙撩起来,腿上满是伤痕,看上去触目惊心,显而易见,是那个渣男打的。
我气愤地说问她为什么不离婚,她摇摇头,什么也不说,就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掉眼泪。后来听同事说,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一次次的反抗换来的都是变本加厉的毒打。
有一次,她对其他同事说,她真想再找个女人去服侍她老公算了。这是什么年代,这么奇葩的想法?她究竟还遭遇了什么,变得这么斯德哥尔摩了?
又过了半年,她那个渣男老公来办公室给她办理病退手续了。我不知道那混蛋在领导办公室又说了些什么混账话,就知道我们领导也出离愤怒,咆哮着把他从办公室赶了出去。
几天过后,她独自一人来单位办病退手续了,她变得更憔悴了,象是老了十岁。
我们都劝她不要离职,女人只有经济独立了,才能活得更阳光、自我。可她只是谢谢我们的帮助,别的什么也没说。以前那样的光彩四溢,而今,她却像失了水的鲜花,眼神呆滞,笑容苦涩。
后来我才知道,她老公想让她当全职主妇,在家里专心照顾孩子。而她不肯,一次次的抗争着,想离婚带着孩子又无处可去。长期的折磨下,她抑郁了,已经在精神病院治疗了许久。可这种治疗有什么用呢?脱离不了这种糟糕的婚姻她再也不能好了。
接着好几年,我再没听说她的消息,当她的家人将她客死异国的通知书带来单位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啊,大女儿也才初中,正是需要母亲呵护、照顾的时候,不是说为母则强吗,可结局为什么会这样?
“开到荼蘼花事了,尘烟过,知多少?”选择了相信爱情,全身心地投入婚姻,可最终得到了什么?
婚姻对女人来说就是第二次投胎,一定得仔细地选,慎重地挑,就是再急切,也不能匆匆忙忙地把自己嫁了。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被渣男的殷勤小意蒙蔽了双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