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柜中

我喜欢把自己一点点塞进床西头的矮柜里，腿叠着腿，手叉到后腰，背贴紧冰凉的墙面，填塞满整个空间。两只手如此矛盾的放置，仿佛曲折进莫名空间，合紧柜门，在这长久的时间里，我开始重新认识自己的身体。

  鲜血在腿中被搁置，难以前进，脚被掏成真空，一点点的凹陷。缺乏血液的肌肉开始扭动，脚在不停地打抖抽搐，向上蔓延到小腿，突如其来的空涨感，麻木掉强烈的归属，难以察觉这是自己的腿，紫涨成了另一副模样。左腿不听话的向上抬，我又一次感受到腿中间的那根筋，像将要成型的钢缆，不停的向右拧，向右拧。拧到害怕，害怕这跟硬邦邦的腿是不是将要崩碎开，从那根筋处炸裂。矛盾的双手，无法伸直的脊背，脖颈在错位，身体的每一处都在收敛，又膨胀。我的肉我的骨头都在这柜里饱受折磨，而自己却无法阻挡，腿上紧绷的青筋，呜咽许久的喉咙，有嚼齿穿龈的恨，我拼命的发抖，想挣开矮柜，却无处力发。

  当最后的力气都消尽，血液凝到最中心的位置，我就活回了二十三年前在母亲腹中的样子，只有一颗跳动的心和一根脐带，我在羊水的里游荡，无边无际，到处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