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之靶场趣事

老马是我的军校同班同学,只是他是插班生,是在大二时转过来的。他们当时一共是10个人,后来还有两个自己又申请退学了。老马是河北人,五大三粗,性格直爽,到了班里就跟大家相处的不错,到现在每每念起老马,脑海里就会闪现出他咧嘴“呵呵、呵呵”的笑容。

他到了班里没有多久,我们便开始上专业操作课了,老马在炮班被安排当五炮手。让老马当五炮手,一是因为他体格健壮如牛,出力不惜力;二是其他炮手,对体格都无更多要求,讲求的是细致和精度。搞过高炮的人都知道,无论是37、还是57,五、六炮手的主要任务就是搬运炮弹和压弹,在班射击训练时基本就是无事可做。而让我对老马记忆深刻的事儿,却恰恰是发生在靶场的实弹射击中。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那一届,好像是命运多舛的一届。刚刚入校,就遇到了距离最远的新生拉练。到了大三,离毕业还有两年的时候,就又被远远拉到综合靶场参加体验射击。之所以称作体验射击,是因为我们还不是毕业队,所以按照以往的教学安排,本不该到靶场参加毕业前的综合演练。但是因为教学改革,我们便被特地提前一年到靶场,跟毕业队一起进行实弹射击。当然了,对我们的要求就是体验一下、感受一下,为以后的实弹射击增加一些感性认识。故事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在不辨东西南北的靶场上,随着凄厉的警报和嘶哑的“就定位”口令,我们一炮班都如同“猩球大战”中的猩猩一般,转瞬间蹿上了火炮,按照在学校的训练要求和操作规程做好射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阵地远处的大小各异、型号不同的油机也先后轰鸣作响。整个阵地“正南搜索”、“目标捕住”、“接电”、“联动”和此起彼伏的喊好声连成一片。炮阵地上四门火炮连带着30个左右的操作手也刹那间宛如一个整体,开始协同动作。真正是让人不由自主感觉到一阵阵的紧张和刺激。

在整个射击训练中,操作训练和实弹射击最大的差异,就在于五炮手。因为其训练全是重体力活,单手训练还好些,在炮班协同训练时,很影响其他人员的操作精度,所以在协同训练时,五炮手大部分时间只是打酱油的角色。但在实弹射击时,由于火炮是受指挥仪联动控制,其他炮手都清闲了下来。只有五炮手要操作压弹机压弹,而且每个弹夹上都是几十公斤的实弹,反而备受瞩目,也备有压力。

这是我们生平第一次接触真正的炮弹,为了确保这次实弹体验射击的安全,每个炮班都专门配备了毕业队的炮班班长来指挥。此时此刻,整个火炮上所有的炮手基本上都成了摆设,或坐或站,都按照要求牢牢抓紧靠住支撑依托,眼睛跟着火炮身管紧紧盯着头上的天空。老马则在火炮左侧按照操作规程做好压弹的准备,眼睛除了扫寻着天空,还时不时瞄一眼炮班长。猛然,站在火炮右侧的炮班长一声大喝:“压弹!”。老马反应也是很迅速,听到班长的口令,俯身打开炮闩,左转身从托弹盘上搬起第一夹弹,一转身推进压弹机,躬身双手把住输弹握把,用力向怀里一带,接着顺势一送,只听得咣当一声,一发炮弹已经送到输弹线上。接着老马随即大吼一声:“压弹好”。整个动作虽不能说如行云流水,倒也扎实紧凑,毫无艰涩凝滞之感。让人一看,便也知道训练时下了许多功夫。听了老马的报好,班长歪头向炮身管内扫了一眼,嘴里突然嘟囔了一句“没压到位”,伸手便将退弹钩取下。老马一听班长如是说,便顺手拉起握把怀里一带一送,接着问:“到位没?”班长正低头用退弹钩摆弄输弹线上的炮弹,根本就没有留意他在做什么,直接回了一句,“没有到位。”只听得“咣当”一声,老马又是照前一番操作。这时,那个老班长才发现输弹线上已经挤进去了三发炮弹,随着“闭电”、“正南停放”一串口令下完,接着举旗向阵地指挥员报告“故障”,接着三下五除二就将三发实弹退了出来。只是压弹机上的阻弹子已经被炮弹挤压的一角朝天,再也回不到原位。

全班下炮远远坐在休息地点,只看见随队保障的炮工师傅站在身管之上,手拿随炮配属的大锤,一锤锤地上下起落。那时那刻,在寂寥无声、连绵远去的炮阵地的衬托下,一轮落日挂在远处的山峰之上,竟是一幅别致的国画一般。此事之后我们才知道,57炮压弹不到位在实弹射击中也算常事,只需炮班长用退弹钩拨弄一下便可。只是我们当时却处于半通不通之际,且有积极尽力之心,才闹出了罕有所闻的挤弹三发的尴尬事,老马到现在还评价为“史无前例”。尽此一事,便让大家真正认识到了老马浑身的蛮荒之力和利落直率的赵风侠气。当然,后续还有很多军校趣事,只能以后慢慢再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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