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针线叵箩

在母亲的房间里,摆着一个历经沧桑的针线叵箩。

这个针线叵箩,是八十年前,祖父和祖母结婚,祖母的嫁妆之一。

针线叵箩由竹子编织而成的,因为经历年代久远,竹子已经变成了灰不溜秋的褐色,虽然难看,但我每次看到它还是倍感亲切。


祖父和祖母结婚多年后,父亲出生,祖父参加国民党部队。解放前夕,祖父随国民党部队去台湾。

祖母通过给人家带孩子和做针线活,挣钱让父亲读书,祖母和父亲两个人的衣服鞋子都是祖母亲手缝制的。

朦胧中,我想像七十多年前,年轻的祖母在煤油灯下,为她的儿子缝制衣服、鞋子。随着一针一线的缝制,她的神态是那样的安详。目光又是那么的坚定。

祖母的女红技术很棒,从我记事起,亲戚邻居家有小孩出生前,会买几尺布,让祖母给即将出生的小孩缝一身新衣服。

那时农村家庭,经济条件不太好,请不了裁缝师傅,祖母帮忙缝几件小孩毛毛衣服,不收工钱,逢年过节,亲戚们送一份糕点给祖母。

针线叵箩见证了祖母人生低谷时,自强不息,为她母子缝制衣服,独自养育父亲的艰辛。

父母结婚之后,祖母把她心爱的针线叵箩送给母亲,它如同传家宝一样。从祖辈传入父母辈。

母亲白天在生产队做农活,晚上熬夜为我们全家人做针线活。冬天做棉衣服、千层底布鞋。夏天做短裤、汗衫。

在大集体年代,生产效率不高,除了下雨天,一年到头都有干不完的农活。

我们家是种植水稻的地区。一年两季水稻,一季油菜。冬天农闲,田里没有多少农活,但村子里要兴修水塘,水库。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更多的时候,母亲白天上工,晚上干家务。干了一天活,疲劳了,她先上床睡一会儿,半夜醒来,坐在床上,为我们姐弟四个人,纳千层底布鞋,缝补穿破的衣服

七十代出生的人,物质条件不好,但也物尽其用,‘’新老大,旧老二,缝缝补补给老三‘’。

那时,一件新衣服。从老大穿到老小,因为孩子多,小孩长个子快,衣服还没穿坏就小了,后面人接着穿。一件衣服等到外面不能穿时,再缝缝补补,当内衣继续穿。

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进入服装厂上班,母亲做针线活儿的时间尽量减少,很少做千层底的布鞋。做衣服,我用缝纫机来完成。

到了二十一世纪,母亲的孙辈们出生,他还会拿出自己的女红技术。隅尔给孙辈们做一些棉衣、千层底棉鞋。

母亲戴着老花镜,身边放着针线叵箩,一针一线缝千层底棉鞋,母亲说“小孩子脚嫩,穿自己做的棉鞋,既暖和又养脚”。

如今针线叵箩里依旧摆着剪刀、线团、纽扣等。一家人的穿衣早已不需要手工缝制。网购或在商场买成品衣服。

母亲的针线叵箩,历经沧桑,风韵犹存,它见证了一个农村家庭。近半个多世纪,两代女人用手工为家人一针一线缝制衣服的历程。她们用针线缝出了农村家庭的未来。

针线叵箩依旧摆在家中,它是我们家几代人勤俭节约、艰苦持家的象征,愿这种精神代代相传。


作者简介:本文原创作者张春梓。多平台自媒体写作者,财务工作者。业余时间喜欢阅读,抒发生命中的小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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