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后,阿泽学长照常在操场上教我们练武术。首先要热身,我们把脚都架在栏杆上压腿,跟着学长的口令喊::“一、二、三……”。
要压多久呢?这个要看阿泽学长的心情,有时候他看我们练得认真,那么一百下就可以了,要是看见我们边压腿边玩手机,或者交头接耳,那可就惨了,没个三百下是不会喊停的。
但是今天很奇怪,阿泽学长喊口令的节奏跟平常不太一样,慢了,好像有点心不在焉,刚刚喊到五十三,然后就停下来了,我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五十四、五十五……”接着喊下去,只是像没有了领头羊,羊群渐渐迷失了方向,我们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弱。
我好奇地看向阿泽学长,他整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嘴角是不易察觉的笑,眼睛直直地盯着远方。
我顺着阿泽学长的视线望去,不远处是一群学姐在练街舞,舞跳得确实不错,但是在我印象中,阿泽学长好像对街舞不感兴趣啊!
我小声地喊着:“阿泽学长、阿泽学长……”。
他突然反应过来,笑着说:“今天就先到这里,你们休息一下,等一下准备练咏春啦!”
其他同学马上散开,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要不就原地休息,毕竟等一下才是正真的搏斗。
我跑到阿泽学长身旁,瞪大眼睛,嘟着嘴问:“阿泽学长,你刚刚走神了?”
“哪……哪有……”阿泽学长红着脸,左手揣在口袋里面,右手挠挠后脑勺,嘴巴讲话都打结了。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每次我发现不对劲了,都会很直接地问他,可是他每次都会否认,但是身体是诚实的,每次都会出卖他。
我也不想要揭穿,既然他不愿意分享,那我也不强求,乖乖走回去喝水了。
过了几天,阿泽学长突然来找我,“萌萌,学校志愿者服务队周末要去敬老院,邀请我们武协去表演,你要不要去?”
“好啊,好啊。我一直想加入志愿者服务队,可惜我不是医学院的,一直争取不到机会,难得他邀请我们武协,一定要去。”我开心得原地转圈。
去了敬老院,我才知道志愿者服务队不仅仅邀请了我们武协,还邀请了魔术协会、话剧社、歌唱团……当然还有街舞协会。
我们跟着护工阿姨们一起,把爷爷奶奶们都扶到院子里围成一个圈坐好。中间呢,就算做是我们等一下表演的舞台。安顿好他们后,我们马上去换衣服、准备表演的道具。
那天的表演非常顺利,或许是因为观众是一群爷爷奶奶,特别的热情。我们都没有怯场,不,应该说是超常发挥。
阿泽学长很开心,一改往日的严肃,主动跟爷爷奶奶们聊天,还耍醉拳逗大家开心。
平常几个学院的同学其实走得并不近,社团之间更是存在着竞争关系,私底下很少有来往,但是今天这一场友情演出,竟拉近了同学们之间的距离。
表演结束后,大家都不再拘谨,各自抱团找爷爷奶奶们聊天。
在我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去世了,外公外婆又离得远,一年也就见上一两次面,所以我很少跟老人家相处,虽然觉得他们特别地亲切,但是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聊天。我不懂他们喜欢什么,对什么话题比较感兴趣?
所以我就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阿泽学长身后,看着他。
我发现阿泽学长聊天的那个小团体里面,除了两位爷爷、我们武协的三个小伙伴,还有街协的两个女生。阿泽学长聊天的时候经常看一下街协的其中一个女生,还会时不时的询问她的想法,这一点不是他的风格。
他们的聊天内容都是关于儿子女儿,要不就是孙子孙女,我很努力地去听,但是怎么也插不上话,索性在旁边的长凳子上坐下,拿早餐吃剩下的面包喂池塘里的鱼。
那天离开敬老院的时候,是黄昏,本来圆盘大的太阳,渐渐地消失在了天边。我有一点点的失落,敬老院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不知道怎么跟爷爷奶奶们相处。
我想失落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吧,阿泽学长第一次把我给遗忘了。
又过了几天,阿泽学长来找我,那天的他情绪不高。“怎么啦?学长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
阿泽学长突然抬起头望着远方,眼神是空洞的,看起来很呆滞,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说:“萌萌,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初恋还在。”我认真的回答。
阿泽学长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那你知道爱而不得的感受吗?”
对,就是那一刻,我的心跳突然乱了拍子,时快时慢。我意识到,很快就能明白阿泽学长所说的这种感受了,但在那一刻来临之前,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阿泽学长的话匣子好像打开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把它吐了出来。
“萌萌,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很奇怪,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喜欢上她?”阿泽学长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好像在寻求我的答案。
我瞪大眼睛,歪着脑袋,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他寻求无果,便自个儿讲下去。“后来我确定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她,并且想跟她在一起,所以我就跟她表白了。我跟她说,如果她也喜欢我的话,那就打电话给我吧,可是都隔了几天了,我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那个,都讲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接话。难道跟阿泽学长说,那个女孩子没有打电话给你,其实我很开心。
想了一会儿,我还是接话了,“学长,你确定跟她讲清楚了吗?”我认真地问。
别看阿泽学长现在跟我讲得如此淡定,我可是知道他的秉性的,在喜欢的人面前,能把一段话讲清楚是很困难的。
阿泽学长一听这话就跟我急了,“讲清楚了,我怕手机号码报错,还专门拿了一张纸把它写下来拿到她手里呢!”
“好啦,好啦!知道你讲清楚了,好好讲不就好了吗,干嘛跟我急啊?”他一跟我急,我就更不开心了,说明他很在乎。
我尽量稳定好自己的情绪,问他:“学长喜欢的人,可是舞协的学姐?”
“你怎么知道?”阿泽学长很惊讶。
“这个你就不用知道啦,是不是那天在敬老院跟我们一组的那个穿得很嘻哈的学姐啊?”我得意地讲,这个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是啊,是啊,就是她。怎么样?学长眼光不差吧!”
得意什么啊,她还不是你女朋友呢。我心里过意不去,随便跟学长搪塞个理由就走了。
说来也奇怪,跟学长聊完后,我立马就去找了那个街协的学姐,或许是不相信,像阿泽学长那么优秀的人,表白竟然会遭到拒绝。
街协有一个专门练舞的场地,一般放学后都会去那里,所以我很顺利地找到了学姐。
“学姐,你为什么要拒绝阿泽学长的表白,你不喜欢他吗?”我开门见山。
“什么?我还想找他算账呢?”学姐被我这么一问,像是引燃了导火线一样,瞬间爆炸。
“啊?找他算账,怎么啦?嘻嘻,学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哈!”我就这样怂了。
“那天他跟我表白,叫我打电话给他,我打了,居然是空号!这不是耍我吗?”
“还有啊,大家都说阿泽喜欢的是你,跟我表白肯定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这么做的,所以拿了一个假的手机号码来骗我。”学姐越说越气,声音跟着大起来了。
为了避免被围观,我赶紧把学姐拉到一旁,又忙着解释,“误会,误会,学长一紧张就会做错事,他根本不知道写错了手机号码,现在还在痴痴地等你的电话呢。”
“是这样吗?”学姐的情绪马上稳定下来。
“呐,这是他的手机号码,你不信现在打给他试一下?”
学姐对着手机号码输入她的手机,原来阿泽学长把倒数第二位数字搞错了。
“喂,我是小菁……是啊,我知道……好的,那个……”学姐接起电话的一刻,脸上绽放出美丽的笑容。
我想,那边的阿泽学长也一样吧!
好啦,我和阿泽学长的故事到此就结束了。
错过?不,还好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