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问世间钱为何物

吴炳华和郑蓉蓉到了京城,毛援军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客气的接待,次日一早,吴炳华就带着郑蓉蓉去看龙天的画。

龙天经过吴炳华补肾养精、疏通气血、升发清阳的思路治疗了三个月,变得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性格也开朗了很多。龙天很开心的告诉吴炳华,他原来每年立秋过后,两大腿就会瘙痒无比,今年经过中药调理,虽说立秋已过快一个月,也不见痒。龙天的师父,这位国画大师,见到吴炳华和郑蓉蓉的到来,也甚是客气。

龙天带着吴炳华和郑蓉蓉参观了自己的画,果真和原来大不相同,色彩艳丽明朗了很多。不到两小时,王素灵和宠怀德也到了,一群人见龙天的画风大变,都赞叹不已,场面上你一言他一语的把吴炳华吹捧了一大通。吴炳华被人吹捧着,场面上亦是显得很是兴奋,加上边上的郑蓉蓉的形影不离,吴炳华显更是得意洋洋。郑蓉蓉看到吴炳华这幅模样,偷偷的对吴炳华说“看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也很是可爱啊。”吴炳华微笑回答“我这么个社会底层不入流的民间游医,此时不开心,什么时候开心啊?”

吃过午饭,大家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喝茶聊天,宠怀德问吴炳华“我听说你们南江集团的拍卖公司,过些时间要秋拍了啊。你看看,这些大师们的画,能不能也安排下?”王素灵接过话说“要拍卖嘛,品种越多越好,场面才热闹。我手上还有一些名家的画,到时都一并弄去就是了。”

对于南江集团的事,吴炳华从不去理会,只关心医院的事,马上摆手“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只是一个小中医,在那里混口饭吃,说不上话。”听吴炳华说南江帮不上忙,宠怀德却提出不要在南江弄,先把画在别的地方展,展完了再拍,吴炳华还是以没有这方面的路子拒绝了。

傍晚回到了酒店,毛援军热情的招待,还带了几个名望很高的前辈一起来陪吴炳华和郑蓉蓉。因为毛援军虽说做文化产业,但业余上还会做些收藏,吴炳华试探性的问了下字画的行情,毛援军说“字画这东西说不值钱分文不值,说值钱,也是天价,这要看是谁画的。比如‘富春山居图’、‘清明上河图’等,这可是国宝啊,别看是一张纸。我觉得如果有好的画家,现在还没有真正的大红大火,收藏几幅,也是合算。如果哪一天这画家红火起来,他的字画也就随着升值。”吴炳华举起了酒杯“来来来,不说这些了。我也只是好奇问问,我啊,这辈子只干一件事,就是中医。我觉得不论是当官玩权,还是商人的玩钱,都不如医师的玩命有意思。哈哈哈哈。”边上几个前辈也举起杯来,大力赞扬医生的社会价值。

饭局上有个前辈说“现在最不公平的就是民间中医,高手在民间,真正会治病的医生全在民间,大医院里的中医师,除了会写论文和做课题,我看真的不知道他们还能干什么。前年我因为去爬山受凉,拉肚子,这么大的一个京城,这么多名医,治疗了大半年也没好。后来还是回老家被一个民间土郎中,一下子就弄好。”吴炳华说“民间中医治病,大多还是缺少理论的支持,主要还是以某个偏方机械的套病治疗,套对了效果好,套不对呢?现在网络盛行,在网络上看起来到处是高人,但以我看来,真正有水平的民间中医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全在病人的运气。中医治病有自己独立的理论体系,整体水平来说,还是体制内官方医院里的中医师要好些。刚才前辈所说的写文章出来的专家,是有些,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是业外人,刚好上遇上这么一只鸟,不就吃亏了?找到一个不对的医生,不能就把其它的也全盘否定啊。”这前辈很有风度,马上举杯“是的,是的,隔行如隔山,我不是这行的人,还真不太了解。来来来,小吴,再来一杯,酒是好东西,我听毛秘书说你也好这一口,以后要多来京城聚聚。”

吴炳华和郑蓉蓉在京城呆了三五天就回南江,国庆节刚过,王素灵和宠怀德来到了南江,宠怀德是折水越州南明人,这次回家看望父母,所以也来南江看下吴炳华。

王素灵从行礼箱里取出了两幅画给吴炳华“这是龙天答应给你的两幅画,上次你去京城走得急,没给你,这次叫我帮忙带过来。”吴炳华把画往边上一放,看也不看。但吴炳华知道宠怀德他们来的目的是想对接南江拍卖公司,吴炳华就把南江拍卖公司的老总江应龙约出来和宠怀德对接。

江应龙做事很老练,也明确的表态不方便直接就拿字画到南江来拍,而是先在长山先展,展后再来南江拍,分两步走。但画展就考虑到费用的问题,比如场地费,还有京城来人的差旅费等,这笔开支是谁来支付,这是核心问题。宠怀德说自己的资金都压在企业上,王素灵也说自己的钱用来买字画了。江应龙表示,如果真的要来展,场地等方面他会去长山对接。

过了四五天,毛援军给吴炳华打电话,叫吴炳华把这画展接下来办,说这是很值得做的生意。龙天也给吴炳华打电话,说他师父的画送吴炳华五幅作为办画展的费用。

吴炳华还是不想接这样的事,字画自己真的太外行,但毛援军就是电话不断的打来,弄得吴炳华甚是烦心。刚好叶涵和东方诗雨来南江复诊,叶涵见吴炳华书柜里卷着两幅画,顺手取出来看。吴炳华自从王素灵把画给自己以后,也没有打开看过,觉得应该是龙天最好的画,可没想到叶涵打开以后,却是龙天原来那种颜色郁暗的画。

郑蓉蓉没好气的说“你还这么热心贴钱为他调理身体,这下倒好,送这样的画来,还好意思叫你办画展?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东方诗雨问吴炳华“你还做字画生意的?其实办画展也花不了几个钱,主要是宣传费贵,场地费能花几个钱啊?不过如果真有名气较大的画家来现场,画家来回的路费,以及出场费还是要给的,这是行业规则。如果不是办个人展,这些名家是来捧场,他们的画是没有什么钱好赚,主要是赚名气不大这些人的钱。”东方诗雨问吴炳华,这些画家都有些谁,吴炳华也不是很了解,只是说了下龙天的老师名字。东方诗雨觉得龙天的老师名气很大,一个画展只要有一个名气大的人撑场面,基本上就不会亏,并且吴炳华还告诉东方诗雨,龙天师父会出五幅画作为画展的开支,东方诗雨就说她来接这个画展,吴炳华把东方诗雨的联系方式给了毛援军,让他们自己对接。

因为东方诗雨公司里有事,先回南方,一些细节上的事就交给吴炳华去对接。吴炳华告诉江应龙,龙天师父的画会留下五幅作为这次画展的开支,江应龙觉得这样不会亏本,于是就去长山安排画展的事情。

过了两个月,江应龙安排画展的日期已到,王素灵从京城带了十几个人一起来到长山,因为江应龙出面,所以长山方面的场地费、住宿费先由长山这边垫付,但京城里来的人到武林后的接机及交通费等,全由吴炳华个人安排。画展办得很好,在长山展了半个月后,江应龙就把这些字画搬到南江准备秋拍。

吴炳华要在医院里上班,加上向艳红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起来,虽说向艳红爸妈在边上,吴业华还是天天回乌伤,所以对拍卖会这事也没空去理会。拍卖会到了,王素灵带了两个人到了南江帮助江应龙,长山画展那边也来了两个人一起帮忙。

拍卖会结束,已经是傍晚时分,因为冬天白天时间短,天色已近全暗。王素灵等京城来的三个人,急忙把字画全部搬走,连夜离开南江。次日吴炳华找到江应龙,问王素灵她们的字画拍得怎样时,江应龙说“他们的画太差,开的价又高,拍不出去,昨天晚上就连夜回京城了。”

吴炳华吃了一惊“她们原来说好给东方诗雨五幅画作为画展费用开支,就一幅都没有留下来啊?”江应龙说“昨天拍卖结束时,我也和她们说起这事,王素灵说龙天没有说过要给五幅画作为画展费用。她们啊,抢一样的,生怕晚走一步东西就被我们抢走。我在边上看看都觉得好笑,反正这只是小事,一辈子和她们也就这么一次合作,就全当玩玩吧。只是这次我们这边花的钱可不少,东方诗雨给她们汇去了十万元,作为他们京城到折水来回差旅费和画家的出场费。长山这边提供场地费、住宿费和餐饮费,这也是钱啊。还有你去武林接机,包车拉着这群人到处跑,也是好几万进去了。唉,我以前没有和京城人打过交道,这次试水一下总算知道了。难怪说京城的水深,看来真是深啊。”

事已至此,吴炳华自己没有把东方诗雨原来说好的五幅画留住,心里很不好意思,觉得不能让东方诗雨亏钱,就骗东方诗雨,说这五幅画自己很喜欢,给东方诗雨汇去了十万元。

就这样子,吴炳华莫名其妙的亏了十五六万元钱,取出了龙天送来那两幅黑郁的画,笑了又笑。郑蓉蓉看到吴炳华对着画在笑,很好奇的问“你还笑得出来?”吴炳华说“我不笑,还能干什么,总不至于小孩子一样的躺在地上去哭鼻子吧?不过这事下次你看到艳红,别对她说。我对钱不是这么在乎,但她在银行里上班拿工资的人。我这次花掉她两年的工资,知道了还真是会心疼的。”

过了几天,龙天给吴炳华来电话,叫吴炳华把他送的两幅画还给他。面对这两幅黑郁的画,吴炳华本就看了不爽,就寄还给了龙天。画寄走了以后,吴炳华觉得这事要和王素灵和宠怀德说一下,就分别发了短信告诉王素灵和宠怀德。没想到王素灵和宠怀德的态度,都是说吴炳华抢着做这画展。

有钱赚的事是会有人来抢着干,烧钱的事又有谁会去抢着干呢?

吴炳华觉得这个画展的事,毛援军也是一而再的催促着办,也给毛援军发了条短信,告诉毛援军,龙天原来送给自己的两幅画也要回去了,并且原来说好给东方诗雨的五幅画作为画展费用的也没留下,王素灵拍卖结束就拿走,并且连夜回京城。毛援军给吴炳华回了短信“炳华,钱没这么好赚的,每一个行业都有行业的规矩。你现在还发短信来说这事,说明了你不懂规矩。当时你抢着要办这个画展时,我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你,这事要小心。事情这样子了,你就全当买个教训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现在干的那家医院,郑天方可是给了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这十几万元,对你来说也是小钱。”

吴炳华把短信给郑蓉蓉看,郑蓉蓉苦笑不已“原来是钱多,所以花钱是应该的,在京城人眼里看来我们折水真是钱多人傻。”

吴炳华并不太在意这钱的事,但看到了毛援军的短信,觉得非常的难受,秋意正凉,吴炳华自己一个人信步于医院的花园中。这医院开建时,郑天方把地下室挖出来的泥,堆放在原来地势就相对较高的地方,形成了一座小山,再在小山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树林长势很好。吴炳华正走着,忽然树上的一串枳椇子掉在头上,吴炳华抬头一看,原来是树上有一只松鼠在跑。“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连松鼠都给我送枳椇子”吴炳华自言自语的说着,捡起了枳椇子,甘甜中带有丝丝的酸味,很是可口。枳椇子是解酒良药,据说有枳椇子的地方,酒都酿不出。吴炳华吃完了枳椇子,长长的舒了口气,告诉自己再也不能这样的糊涂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孩子出生连尿不湿都买不起。

吴炳华走了一圈回办公室,见郑蓉蓉还在看中医书,郑蓉蓉见吴炳华回来,告诉吴炳华叶涵来电话,说东方诗雨已经知道这事情的始末,过些时间会来南江感谢。感谢不感谢,这都是小事,关键是让吴炳华冰冷的心,多多少少还有了一丝丝的温暖。

郑蓉蓉见吴炳华神色淡漠,红着脸对吴炳华说“刚才接了你的电话后,我好奇的看了下你的手机。怎么这个毛援军说你是占了医院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其实你只拿工资,你股份的钱都捐了做慈善基金,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明呢?”吴炳华冷冷的说“这事问你爸爸去了,你爸爸是怎么对毛援军说的。我开始总觉得你爸爸是一个值得我尊重可信的前辈,没想到也是这样一种人?”郑蓉蓉马上辨解“我爸爸不是这样的人,他赚这么多钱,都还给南江老百姓了,修路、办学校等等,这些工程,全是我爸爸集团里办的,医院股份的钱,连你都不在乎,他怎么会去在乎呢?”吴炳华心烦烦的,也懒得去理会,觉得很疲惫,就开车回乌伤看向艳红去了。

向艳红是独生女,自怀孕五个月后,向艳红的爸妈就一直在边上,所以吴炳华虽说时不时的出差,也很放心。到了晚上九点多钟,郑蓉蓉给吴炳华来电话,说自己很害怕,吴炳华冷漠的回答“害怕自己开灯睡就是了,这世上还有哪个医生能保病人一辈子健康。病人也说了,没有我吴炳华也不见人人都死绝了。”说着挂了电话。从此,吴炳华对郑蓉蓉甚是冷漠,每天下班时间一到就马上开车回乌伤陪向艳红。

向艳红虽说比吴炳华小得多,世事经历得也少,但吴炳华只要有空就会很有耐心的对向艳红讲解社会上的各种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渐渐的,也不再像其它九零后的小姑娘那样天真,并且很爱看书。向艳红见吴炳华连续几天都是神态冷漠,下班就回来,话不多,吃过晚饭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也不会像原来那样爱运动。看在眼里,但又不敢问,怕吴炳华脾气一上来会骂人。向艳红的妈妈叫何杜鹃,是乌伤乡下的一个中学老师,年龄比吴炳华大十来岁,相处这几个月下来,吴炳华对这个丈母娘都是当大姐姐一样的对待。何杜鹃看到吴炳华这样子,试探的问吴炳华“炳华,看你没有什么精神,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啊?”吴炳华强装笑容“没事的,前几天我在南江去爬山被雨淋了感冒,感冒虽说好了,但这几天人觉得有些疲惫。在吃药呢,过几天就会好过来。”

但过了几天,吴炳华虽说回到家里还是强装笑容,但胸口的骨头闷痛异常,总觉得肺中的气不够用,有时长长的深吸一口气人会舒服点,有时拼命吸气,胸口反而更闷更痛,肚子也饱饱的不想吃东西,时而放臭屁。吴炳华就私下偷偷的给自己扎内关、足三里、膻中、中脘等穴,针后人觉得舒服些,但过不了半天又一样。吴炳华常常一个人呆着问自己“这个社会我还能相信谁?我能信谁?”

吴炳华信步走到野外,见路边有一棵松树,猛的一拳打到松树上,没想到用力过猛,整个拳头肿起来,指关节还脱了大块皮,流着血。吴炳华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拳头,“呜~~~”的一声仰天长啸。沿着山路向前走着,见路边有一个泉眼,水清澈异常,吴炳华把手洗了洗,把指关节上粘着的皮扯掉。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吴炳华知道这掉了的皮不几天就会再长出来的,暗想着“掉了的皮可以重长,我为何不能重新开始?”吴炳华紧握双拳,又“呜~~~”的一声仰天长啸,声音远传山谷,震得地动山摇,吴炳华大叫着“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这世上没有一种力量能击倒我。”

一个人在野外折腾了大半天,人渐渐的舒服过来,胸口也不再像原来那么的闷痛。吴炳华回到医院,自己把手消毒了下,就不再去理会。郑蓉蓉见吴炳华这样子,很是心疼,温和的说“把手给我看一下”。吴炳华觉得这事和郑蓉蓉无关,于是对郑蓉蓉也就释怀了。把手伸给郑蓉蓉,郑蓉蓉取来了灭菌纱布给吴炳华的手包扎好,温和的看着吴炳华“以后别这样子好不好?”说着一把抱着吴炳华的腰,痛哭不已。

双休日,吴炳华带着向艳红去汽车城买车。向艳红不解的问“我们这个宝马不是很好的嘛?你又要买车了?”吴炳华说“你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为了宝宝,宝马舒服点你上班开,我买个差点的车来开。”

两人到了进口大众专卖店,吴炳华看中了一辆天蓝色全进口帕萨特旅行车,价钱和宝马五系也差不多,但配置比宝马系要高很多,驾驶性和舒适性也比宝马五系要好。吴炳华指着这车“就他了,以后就是我的坐骑。哈哈哈哈。”吴炳华又爽朗的笑了。专卖店的人告诉吴炳华,他们这进口大众专卖店,长山八县是唯一的一家,而吴炳华看上的这进口帕萨特旅行车根本就没有人买,这是长山八县唯一的一辆车。吴炳华觉得很好,就是要这独一无二的车。

向艳红看到吴炳华开心的笑了起来,长长的嘘了一口气“你前些日子吓死我了。一个拳头这么肿,还掉了这么一大块皮,我知道你一定是去打石头打掉的。”

大众车一开,长山和乌伤原来一些经常叫吴炳华吃饭聚餐的人,都不来叫了,日子清静了很多。但钱世杰却说吴炳华越来越像郑天方,吴炳华没好气的说“我和他不像的,我们是两路人。”钱世杰笑笑,转过话题聊别的。吴炳华知道,钱世杰这是在告诉自己,一切交给时间。

吴炳华回到了长山,叶红有些生气“儿啊,说我什么好,原来好好的宝马不开,买这么个车开。你知道嘛,你这几个星期回来,小区里的人看你没开宝马,一个个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什么话都有。”吴炳华没好气的说“我们在龙口村生活时,在我背后指点的还少嘛?”吴绍贤说“老百姓看车是认牌子的,宝马的牌子多好啊,你开宝马,我和你妈都有面子多了,小区里的人都客气多了。现在我和你妈在小区里,别人哪里还有原来的热情?”叶红说“是啊,是啊。你如果一直都是开差车,别人反而觉得很正常。而你现在倒好,开了宝马再来开差车,边上人的眼光就会有异样。”

吴炳华喝了两杯茶,叶红和吴绍贤就你一言他一语不断的唠叨着这车的事,吴炳华觉得甚是无聊,怎么也想不明白,父母为什么离开龙口这么多年了,还是龙口的思想。

吴炳华主动联系了付建明,付建明见吴炳华开桑塔纳,很意外的说“大医师,怎么了,也向党靠齐了。”吴炳华笑了起来“我看你们单位里上班的大都是开大众,我现在自然也要跟着你们走了。男人啊,要听党的话,跟着老婆走,这才不会迷失了方向。”付建明风趣的说“别人是说‘党啊,母亲’,是把党比作母亲的,而你却把党比作老婆。”吴炳华娶向艳红的事,谁也没告诉,付建明自然也不知道吴炳华所指的是向艳红这个党员老婆。吴炳华还是风趣的说“还是老婆好,老婆主内,老公主外,内外双修才能天下无敌。党作为老婆,是我们男人才会有轴心骨,我们要围着老婆转的。李宗悟不也说了,越有本事的男人,越怕老婆?”

付建民的怕老婆是众人皆知的事,但一个在场面上修炼多年的老狐狸,还是若无其事的谈笑生风。

吴炳华和付建时说了会笑,付建明有些遗憾的对吴炳华说“上次对你讲过的那个门诊部,现在被一个宝岛人承包去做了,听说生意很不错。你看看人家就是有办法,弄了几个项目,一个是音乐治疗,一个是长蛇灸,一个是气功按摩。走,我带你看下,以后如果你来武林发展的话,也好学下人家。”

付建明带着吴炳华到了门诊部,门诊部在江边,一楼是一间小门面,有一个接待吧台,吧台进去就是楼梯,上了二楼,场面颇大,足足有三百多平方米。吴炳华问付建明“这么好的地段,租金不便宜吧?”付建明说“那还要说,分钱分货。这里的租金,一年总得有个五六十万吧。”吴炳华自言自语的说“再加上员工工资、水电费、其它成本,粗算一下,也得为别人白赚一百万。一天净赚三千才能保本。”付建明说“这个价差不多。你这小子,看不出来很会算账的嘛,平时马大哈一样的人,原来什么账都在你脑子里。来,我们进去看看。”

这门诊部被宝岛人重新隔了下,做长蛇灸的,有五个房间,刚好有个人在治疗,见病人脱光了上衣趴在小床上,治疗者用一块毛巾卷成一长条,放在病人的脊柱上,再在毛巾上倒了些酒精,打火机一点,只见毛巾上昌出了淡蓝色的火焰。付建明说“很有特色吧?”吴炳华点了点头。

到了门诊部最底处,是独立隔开的一个大厅,放着几张电动按摩椅,有两个人靠在哪里享受着电动按摩椅的震动,听着叮叮咚咚的古筝音乐。

门诊部的另一块是一个像教练一样的人在指点三个人在站桩,吴炳华虽说以前业余学过武,但对中国传统武术方面的书籍看过很多,见这三个人站的桩是四平马步,这是属于南少林的入门桩功。这教练见有人来,马上提高了声音对这三个人说“我所教你们的是南少林最正宗的内功心法,以前有广东十虎,什么黄飞鸿、铁桥三等等,个个武功非凡,他们练的全是南少林的武功。我们电影里也看到了,这些高手的身体都非常强健。虽说现在是和平年代,不要打架,但练习这门功法,对强身健体是最好的。等一下,你们站桩结束后,我就会发内功,为你们按摩,打通你们的奇经八脉。”

吴炳华看门诊部里三个项目加一起也就只五六个人,好奇的问付建明“收费应该不便宜吧?”付建明说“我了解了一下,做长蛇灸,一次是八百;这气功按摩,一次是两千;音乐治疗是最高深的,直接调理人的五脏气血,一次是三千。”吴炳华说“这的确比中药贵多了,一次三千,在我那里可以吃一个多月的中药了。关键是中药的成本高,这么一算,利润就少了。”付建明说“是啊,所以说传统的中医是赚不到钱了,还是要这样来做。这样子吧,晚上我叫一些兄弟出来聚了聚,我们合计合计,看看你这块怎样做起来。你这些年没赚到钱,就是因为你少了一个团队,什么事都你自己一个人干,别人一看你就是一个江湖游医,收费怎么收得起来啊。有个团队的话,有人给你包装,你的身份就大不一样了。以你的技术,完全可以接一些别人治不了的重病,谈价钱专门有人来谈,远比你自己一个人干要强。兄弟,做生意要有人一起配合的。”吴炳华开心的说“这样最好了,你也知道,我是从山村里种田出来的人,到大城市里,这些套路不懂嘛。前些年摸索了这么久,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有时真的很傻。比如我对那个李子光的女儿治疗这些事,不要说你边上人看着觉得好笑,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可笑。不过要学规矩,总是要花学费,这点我倒还是很看得开。”

吴炳华是来炫新车的,付建明会把这群人叫出来,刚好一次性炫耀,又快又稳。

到了晚上,金华强、雷大春等人都来了,十几个人在一起边吃边聊。雷大春见吴炳华开着大众车来,笑了起来“你这小子,还说自己开什么桑塔纳,这可是进口大众,号称大众神车,扮猪吃老虎的。上次我酒店也来了个客人,开你这一样的车,他炫耀了大半天我才知道。”一群人听雷大春这么一说,对着吴炳华指指点点的。吴炳华不禁感叹,省会还是不一样,在乌伤和长山,一看自己开的这大众就认为是十来万元一辆的桑塔纳,而在武林,别人还是可以看出来是神车。吴炳华把自己在京城际遇,办画展,莫名其妙少了十五六万元钱的事说了下,一群人唏嘘不已,都觉得京城的水真是深。吴炳华说“我现在是把原来的宝马卖了,换成这个车子。不过没钱花是不对的,你们也知道,我谈了个女朋友,因为没钱买房子,她父母一直不同意。”

雷大春说“她家人一定是个农民了。现在的农民啊,眼里只有钱,嫁个女儿就想发财。我找了个女人,也是一个中医,学校刚毕业出来的研究生,几个钱就跟着我了。现在医生这么多,要赚点钱还真不易,有人说当医生还不如一个理发师,有时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吴炳华说“是啊,是啊,这年头当医生真的没钱,技术好的理发师比我们当医生的赚钱多了。现在看我换了更差的车子,她父母更不同意了,所以我现在是想来武林看看有什么路子赚点钱。他娘的,你们这帮混蛋,我也曾帮过你们不少,今后我来武林发展,可得还我这个人情啊。”

金华强笑了起来,但还是那样的文静,对吴炳华说“你啊,还是一个德性,满口‘他娘的’、‘他妈的’,你这形象,我得给你好好的重新包装起来。这些粗话脏话就要闭口,以免到时谈个女人又跑了。”

大家正聊着,郑蓉蓉来电话了,说她已经到了武林。因为郑蓉蓉见吴炳华性情大变,对病人以及对边上的人都很冷漠,开个车到处跑,不太放心。刚好南江集团有客人要来武林接机,就坐车来武林。

吴炳华告诉郑蓉蓉吃饭的地址,不到二十分钟郑蓉蓉就到了。付建明悄悄的对吴炳华说“娘的,手段很不错的嘛,刚才还说人家父母不同意你这亲事,到时肚子大起来了,女儿自己同意,父母还能说上什么话?”

雷大春见郑蓉蓉到来,叫服务员添加了个一位子在吴炳华边上,郑蓉蓉坐下后,雷大春对郑蓉蓉说“刚才我们大家都在批评炳华了,像你这么好的姑娘哪里去找,我听炳华说你父母也是农民。”郑蓉蓉一下子反应不上来,吴炳华急忙说“是的,是一个老农民,平时做点小生意。”金华强问郑蓉蓉“做什么生意啊?”吴炳华说“她父亲在改革开放之初,做一些投机倒把的事,后来南江弄旅游项目,就时不时的在南江为游客弄几张门票。”金华强说“那是黄牛了?”郑蓉蓉这才反应过来,接过话说“是的,我爸爸就是南江的一头老黄牛。天天忙啊忙的,这么老了有时晚上还要加班。”雷大春问“加什么班啊?真是的,我们松源的农民,活干完就是看电视,聊天,睡觉。哪像你们南江的农民还要晚上加班。”吴炳华举起酒杯说“唉,来来来,喝酒喝酒,她爸爸晚上的加班,是从乌伤弄些来料加工,做些手工艺活,戴个老花镜还在干。真受不了这老黄牛。”郑蓉蓉见吴炳华说郑天方晚上戴老花镜干来料加工,一下子笑了起来,嘴巴里的一口菜喷得老远。在桌子底下偷偷的把吴炳华的大腿用力的捏了把。

吴炳华有些生气的说“是你爸爸自己说他是农民,做点小生意的啊。这话又不是我编出来的,是他自己这么说的嘛。再说了,他晚上加班时,的确是戴着老花镜,我又没冤枉他;还有,他的确是常常给人弄些景区门票。我说的全是实话。”

郑天方为了南江百姓的确很努力,也的确是一头老黄牛,并且还总说自己是一个农民,做点小生意;七十多岁了还时常晚上加班戴着老花镜看资料;因为有客人来,也的确是叫接待部拿门票带客人去玩。吴炳华所说的全是真实的,这些事郑蓉蓉也全部知道,但通过吴炳华这样一描述,味道完全变了,所以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一会,来了个年龄和郑蓉蓉相仿的女人,长得颇为清秀,个子高挑,戴着一副眼镜,很是文静。雷大春说“她是我的女朋友,中医药大学毕业的研究生。”说着,指了下吴炳华,对那女人说“这可是你的前辈了,他是我的老乡,上次包总的肝病就是他治的,不过有些时间没联系了,不知道包总现在身体情况怎样。”研究生冒出了一句“就是上次你叫我看过那个姓包的肝腹水病人?”雷大春斜着眼睛,白了研究生一眼。

美女研究生去卫生间时,付建明低声的问了下雷大春“你小子,很会享受嘛,老婆放家里,在武林弄个研究生玩玩。”雷大春得意的说“女医师和其他女人一样的,别看她学校一毕业出来就是什么主治医师,但她一个外地人在武林,如果不从我这里拿点钱,就她那几个工资?房租都付不起。”

次日上午,吴炳华带着郑蓉蓉去武林郊区走走,接到了个潭州地区的电话号,原来是胡小兵打来“邓书哲结婚啦,我来折水喝喜酒,我记得邓书哲是你的学生,你怎么不在啊?”吴炳华说“谢谢你,还这么有心,大老远的跑来喝喜酒。可我不知道他结婚啊,他也没有通知我。不过我倒是奇怪了,你和邓书哲应该是我当年在松源人民医院上班时认识的吧,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你,真不错。”胡小兵说“我们一直在联系的,他现在在武林一家药店里上班,我们一直有业务来往,所以就一直联系着。他结婚场面很大,足足有五六十桌,我看到了陈中信,看到了赵亮,就是看不到你,问了陈中信和赵亮都说没看到你,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吴炳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从他离开长山以后,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过。”电话里传来了赵亮的声音“邓书哲没有请你来喝酒啊?”吴炳华说“我真的不知道,他真的没通知我。”赵亮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吴炳华挂了电话,神情有些发滞,郑蓉蓉温和的拉着吴炳华的手“人家结婚是喜事啊,虽说我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我可以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并且曾经为他付出不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艳红妹妹再过几个月也要生了,好好养好自己的孩子,顾好自己的家。”吴炳华说“我和他真的相识很久,后来我也的确帮过不少忙,我想好好的帮他,可最后我使不上力,不知道怎么帮才好,就失去了联系。这个胡小兵,是我大学同学,后来娶了我以前一个女朋友,是一班花。”

吴炳华虽说年龄不算大,但人生经历的确比同龄人要多很多,胡小兵一个电话,让他回想起太多的往事。还有那个葛丽娜,离开长山后第一个过年来过一条短信,后来也失联了;苏丽丽回潭州后,也不见了音信。而王芳这些来长山跟自己学习过的人,也是一离开长山后就杳无音讯。

郑蓉蓉忽然好奇的问“你是不是平时很少主动去联系别人的?”吴炳华淡漠的回答“是啊,怎么了?”郑蓉蓉笑了起来“这点和我爸爸真的一模一样,我爸爸平时也几乎不去联系别人的,他只是整天在想事,想了就去干。都是别人去主动联系我爸爸的。”吴炳华抽出了一支香烟,呆呆的看着天抽着。抽了几口,不知道怎么的,忽然不想抽了,把香烟用手指用力猛的向远处一弹。“啊~~~”吴炳华紧握拳头,拼尽全力的叫喊着,郑蓉蓉看到吴炳华这样子,吓得眼睛嘴巴合不拢。吴炳华长叫一声后,拉着郑蓉蓉的手“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么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对我这么无情。这些同学和学生这样对我,我免费贴钱给人治病,最后别人反而盯上我的钱包,叫农民来起诉我;我为了别人的医院业务做起来,说好的提成,最后一分钱也没给我;我为病人风雪无阻的跑,最后人家连药费都不付。昨天晚上这群人,你也看到了,不就是一心想拉我入伙,成为他们的赚钱工具。你说,这是为什么,我一心对待,最后是这样的狗血剧?”哇哇哇哇,吴炳华疯了一样的乱叫,乱跑。

郑蓉蓉看吴炳华这样子,吓得全身发抖,不一会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铁青,呼吸急促。吓得吴炳华立马把郑蓉蓉抱在自己的怀里,急掐内关穴。郑蓉蓉坐在吴炳华的膝盖上,依在吴炳华的怀抱里,过了好一会,则渐渐的正常起来。一把搂住吴炳华的脖子,喃喃的说“我记得苏东坡曾说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或许也是这个类型的人吧。”吴炳华咬牙切齿的说“我真诚对待别人,最后得到了什么?一个一个只会无休止的索取,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我现在越来越明白,医学的最高境界,就是见死不救。”吴炳华见郑蓉蓉的身体在发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了自己的怀抱,站了起来。

吴炳华也站起来,急忙去抓郑蓉蓉的手,没想到郑蓉蓉一把吴炳华的手甩开,惊恐的眼神看着吴炳华“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身体发抖得更厉害。

看到郑蓉蓉这样子,把吴炳华吓坏了,用力一把郑蓉蓉抱住,郑蓉蓉用力的推,但推不动吴炳华强有力的手,过了好一会,则渐渐的平静下来。吴炳华见郑蓉蓉的头发有些零乱,温和的用手指理了下郑蓉蓉的头发。郑蓉蓉终于缓过神来“你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你刚才那面目狰狞的样子,真的好可怕。”

已经是初冬了,虽说南方的天气还不是很冷,但对郑蓉蓉来说,冬天是一个麻烦的季节。也不知道为什么,吴炳华变得很担心郑蓉蓉,只要见郑蓉蓉有些不对,马上就会怒气平息。于是温柔的向郑蓉蓉道歉“我错了,真的对不起,刚才有些失态让你受惊。”郑蓉蓉身体微微用力扭动了一下,吴炳华马上松开了手,郑蓉蓉说“我不怪你,你从山村里一路出来,吃了这么多的苦,有些想法和别人是不太一样的。我记得小时,我爸爸的脾气也很大,动不动对我们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爸爸说你很不易,叫我对你好点,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们会合得来。因为你们都有相同的经历,一样的好强,一样的脾气差,一样的拼,一样的不在乎钱不在乎别的背后议论。他一心为南江,而你一心为中医,真有太相似了。”

吴炳华拉着郑蓉蓉的手在走着,郑蓉蓉忽然问“如果刚才朝霞姐姐在边上,她会怎样?”吴炳华说“她会在边上看着我叫,等会很巧妙的转过话题让我舒心。”郑蓉蓉幽幽的叹了口气“可惜我不是她,也学不了她。希望艳红妹妹以后能多理解你。你知道嘛,和你在一起我就很踏实,很开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这种感觉不是男女之情的感觉,你好像是我亲哥哥,又好像是我爸爸,我高兴拉着你的手。你知道嘛,我从小起我哥哥和我爸爸一直都忙企业,根本就不来理我。我上学也是妈妈来接送,有时保姆阿姨接送。记得那时爸爸的企业还小,他拿回一个样品,我觉得很好玩,以为是给我买的玩具,后来被我玩坏了,那次被爸爸和哥哥一起狠狠的骂。平时我被爸爸骂,妈妈都会来帮我,可那一次没有一个人来帮我。后来才知道,这是企业要生产的一个样品,从国外弄来的。还有我听人说,我是计划外生的,那时计划生育搞得很凶,妈妈到处躲,后来早产了,于是我从小就体质很弱,很胆小。后来我上大学时,被同学吓去,就失眠很严重,爸爸找了很多人也没效果,于是钱叔叔推荐了你。”

吴炳华终于弄明白了郑蓉蓉的病因,原来是在娘胎里就受惊,加上早产,这是先天带来的,后来又得不到了哥哥和爸爸的关爱,又受了惊吓。先天不足,只有后天补养,以后天补先天,健脾固肾这个核心根本,是一定要坚持的,现在冬天来了,再通过膏方调补。另外再对她多关心,让她感受到被关怀和温暖,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吴炳华回到南江不到半个月,雷大春来电话“老乡啊,包大哥的肝腹水,你有没有办法控制一下啊,这半年来,换了很多医生,都没有什么效果,去京城也看过了。”吴炳华说“葡萄我还是买得起的,总不至于为了吃一串进口葡萄,我哈巴狗一样的开着个车到处跑吧?钱和生命是他的,技术是我的,社会就是这么可爱。各自拥有自己的资源,进行平等交换。”雷大春生气的说“真受不了你这样的人,整天就是钱钱钱,真他妈的俗。”吴炳华说“如果不赚钱,当一个哈巴狗就叫高雅,我真的高雅不了。不过,你这么不俗,你大可没有必要去赚钱。我看你比我还俗,叫我为你治这个哥们,治那个兄弟,也没给过我一分钱,连我出诊的油钱和高速费用都我自己出。”吴炳华说完,平静的挂了电话。

吴炳华不再想和病人生气了,不值得,心里想着“反正生命又不是自己的,只有努力学习,把技术不断的提升,看着类似于这样的病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吴炳华脸上露出了很奇怪的笑容。郑蓉蓉“怎么了,你这笑太可怕了。我看到的是一种死亡的感觉。”

郑蓉蓉虽说没有经历过什么世事,但和吴炳华接触久了,对吴炳华很敏感。

吴炳华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变得很敏感,有时可以说是神经过敏一样。听到郑蓉蓉这么说,并没有显得激动,而是很冷静的回答“社会上,每天都在死人,我努力学习中医,现在明白了一件事,保一家人健康就行了。至于别人的命,真的和我不想干。”郑蓉蓉吓得面色都变了“我情愿你把拳头都打肿了发泄,也不要看到你这对生命的冷漠。你不是说你很热爱生命嘛?你不是说当一个医生要敬畏生命的嘛?你怎么说变就变?”吴炳华冷笑着“我是热爱我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敬畏我自己和家人的生命。所以我是打不死的小强,谁也压不死我。”郑蓉蓉惊呆了,过了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不是人,你是一个魔鬼。”吴炳华说“是这个社会让我变成了魔鬼,是这些无情的病人让我变成了魔鬼。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通通拿回来。”吴炳华咬牙切齿,紧握双拳。

郑蓉蓉心悸不安,手捂着胸口,脸色铁青,嘴唇干暗。吴炳华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我给你扎下针。”郑蓉蓉摇了下头“不要,我不要你帮我治疗。反正我的命也不是你的,你的技术是你的,我的命是我的。我知道我的身体除了你谁也帮不了,但我还是不要你治。”

吴炳华治过么多病人,听过很多狠话,但还没见过不要命的主,这是唯一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急忙哄郑蓉蓉说“刚才我是和你开玩笑,刺激你一下,看你的胆量大些起来没有。现在是冬天,如果冬天里你的胆量都大起来,说明就快要好了。乖,来,坐下,我给你扎针。”

郑蓉蓉站在边上不动,吴炳华只好起来,扶着郑蓉蓉坐下来,郑蓉蓉坐下后,问吴炳华“你刚才所说的是骗我的?是试下我的胆量?”吴炳华温和的说“就算是我不治天下人的病,你的健康我还是一定会尽心尽力的。”郑蓉蓉的情绪缓和了过来,吴炳华给郑蓉蓉扎了内关、通里、三阴交、足三里等穴,看到郑蓉蓉的面色转红,吴炳华才舒了一口气。

郑蓉蓉的针还没有取出来,医院急诊科里来电话,说是有一个心衰重症病人叫吴炳华去看下。吴炳华取了郑蓉蓉的针,到了急诊科,见病人是一个六十来岁的男子,清冷的汗湿透了衣服,面色苍白,气不足息。一诊脉,见脉浮大无力。这是脱症,是危症,得急温灸气海、关元等穴,再用重剂的参附汤来治疗。吴炳华叫护士取来热水袋给病人的小腹放一个,双脚底上放一下,再用参附注射液静脉推注。开补气固肾温阳的药方叫药房煎好就急送过来。病人不到十分钟病人汗渐止,眼睛也神。吴炳华叫护士帮病人换上了干燥的衣服,过了两小时,中药送来了,病人通过鼻饲服药后沉睡着。吴炳华交待急诊科医生,如果病人醒来无大碍,就转入病房间住院观察。

为病人一忙过头,时间就是下午两点,吴炳华饿得心烦出汗,郑蓉蓉端上了几碗馄饨给大家吃。

吴炳华吃了馄饨后,觉得非常的疲惫,回办公室去休息下。回到了办公室,郑蓉蓉不解的问“虽说饿过头了,但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子啊?”吴炳华没好气的说“你这小妮子懂个屁,刚才病人这么危急,不超大剂量用药,哪能起死回生?药这东西啊,他的效果就是他的副作用。用对了立竿见影能起死回生,用错了,病人马上送命,医生就要吃官司。我刚才用的参附注射液,是说明书上的三倍,中药处方里核心的几味药,如生黄芪、炮附子、干姜等药,更是《药典》极量的五倍以上。我对病人的病情和用药量,这是要算得刚刚好,药过重病人不对出大事,药量不足又没有效果。我自然累了,这种累,你在边上是体会不到的。”郑蓉蓉把舌头伸得长长的,扮了个鬼脸。吴炳华说“这是你朝霞姐姐专用的,你不能用。”郑蓉蓉一听吴炳华这么讲,又舌头伸长再扮了个鬼脸“我就要这样子,我偏要这样子,看你拿我怎么的?”

一个温和文静的小姑娘,真想不通,什么时候也变得调皮起来了。郑蓉蓉给吴炳华泡了杯茶,开心的说“你上午说的狠话,我知道是骗人的。刚才我看你抢救病人时那沉着凝重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病人。我好开心啊。”吴炳华白了一眼“这是我起码的职业道德,我是这医院的院长,来我医院里治疗的病人,我自然是要尽力对待的啊。我讲的是社会上叫我去免费跑腿治疗,那些要钱不要命的主。”

吴炳华的手机响了,原来是京城毛援军打来的,毛援军说“炳华啊,有一个叫吴晓芬的女人来找我,她说是你的女人。说自己近来也打算弄什么收藏,又不懂,跑到京城来说要拜我为师,说她有什么藏品叫我为她把关下。我想着,如果真是你的女人要来京城见我,你应该会事先告诉我一下的,你不是那种不讲规矩的人?”

吴炳华纳闷了,这个吴晓芬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的女人了?吴炳华就把自己和吴晓芬之间的事简要的告诉毛援军。毛援军笑了起来“你啊,什么女人都去惹,以后啊会有麻烦的。”吴炳华很无奈的说“我也想不到啊,这样的女人还不止这一个,长山有一个农民的女儿,这个农民是被一个信用社主任骗来的。但这农民盯上了我的钱包,还叫她女儿来找我,他女儿直接骂我为什么不赚几百万给她花。这年头,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就像走路一样,总会不小心踩到狗屎。”

吴炳华挂了电话,郑蓉蓉好奇的问“你长山这个说要开发旅游的项目,还有这么一个女人叫你赚几百万元给他花?为什么啊?”吴炳华没好气的说“想钱想疯了。”

吴炳华回到了乌伤,交给向艳红一袋药。何杜鹃好奇的问“艳红肚子里的宝宝不是很好嘛,吃什么药啊?我听人家说女人怀孕时吃中药,孩子生出来脸会黑黑的。”吴炳华笑了起来“如果胎动不安、先兆流产、妊娠呕吐等等要保胎,吃了中药的孩子脸都黑?中国人啊,真是受不了他们,无知了还觉得自己很聪明。看到中药汁是黑的,就以为吃了中药孩子出生后脸会变黑。现在艳红肚子里的宝宝是很健康,但我给艳红吃的药,都是固养肾精的药,给孩子在娘胎里调补,出生后筋骨强健,体质会好很多的。”向艳红自从孩子一怀上就开始吃中药,已经吃了好几个月了,觉得还要吃,但听吴炳华这么讲,也就不去多说。

向艳红的爸爸叫向学文,在乌伤街道办里上班的普通员工,做事认真负责,但有时会很固执。见吴炳华不断的给向艳红吃中药,亦是很不解“你这样子,我是真的见都没见过,有哪个人家怀孕要不断吃中药?”吴炳华懒得和向学文解释,只得说“艳红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我不会害自己的孩子啊。你们就放心吧。”向学文看了看向艳红,见向艳红的脸色红润得很,一点斑都没有,笑了起来“不过你这药美容效果是有的,我看很多女人怀孕后,脸上都会长很多斑,而艳红却是一点斑都没有,人的精神也很好。”

晚上睡觉前,吴炳华摸了摸向艳红的肚子,没想到小宝宝在肚子里一脚踢了出来。向艳红说“看到了没,这就是基因,还没出来就这么吵,不过你得给宝宝起个名字了。”吴炳华自言自语的说“如果是个女的就叫‘雨洁’,如果是个男的就叫‘宇杰’。女孩家得文静,做事像雨一样润万物而不知,而万物经过雨的洗礼则洁净可人,我希望她自强自爱,但不能像我这么嚣张。如果是个男的,就得比他老爸还要嚣张,我会用狼性教育的。”

向艳红觉得这名字有些俗,但又说不上什么哪里不好。吴炳华说“名字就是一个咒语,就是他人生的目标,名字一起,我们当父母的,就要为这名字去负责。你以为起个名字这么简单啊。当然了,如果以后我老家要做家谱,家谱里还得用上排行的,我们的孩子是昌字辈,到时再另起一个写在家谱里就是了。”

吴炳华到屋外抽了支香烟,忽然想起要买些“新生化颗粒”给向艳红备着用。跑到楼下药店里买了四五盒新生化颗粒,药师很专业的问吴炳华是不是女人疼经用的,吴炳华应付了两句买来了药。回到家里,把新生化颗粒交给向艳红“如果宝宝动得很厉害,你就在中药里加这颗粒剂。吃了宝宝就安静了,宝宝在肚子里也要睡的,平时安静,一天动几下是正常的。如果动的过多再吃。”向艳红接过药,看了下说明书,大吃一惊“你真是的,这是治疗女人生孩子后恶露不下用的药,你拿这个来保胎?”吴炳华解释说“你现在肚子这么大,一看就是羊水偏多,因为你上班整天久坐不动。久坐的人,气血失畅,所以要吃这活血药。你想想看,宝宝在肚子里,维系生命的物质全是通过脐带提供,你的气血郁治不通,能量就不能及时的给宝宝提供,宝宝饿了就会吵,所以就动得凶。这就是胎动不安的原理。现在这些中医妇科医生,哪怕名气很大的也是死守丹溪的白术和黄芩来治疗,说什么安胎圣药,一看就是没学明白的主,别去听他们的。”

何杜鹃听到吴炳华对向艳红讲保胎的事,推门进来“艳红,别听炳华的,他这人真是没谱了,哪有用新生化颗粒来保胎。这药吃了会流产的,这是女人生孩子后子宫里有瘀血用来排瘀血的药。怎么可能会有保胎效果呢?”吴炳华一把何杜鹃推出门去“老妈,中医我是专业,教书你是专业,不一样的。我是叫艳红把这颗粒剂放在中药里面一起吃,我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何杜鹃虽说比吴炳华年长十来岁,但也不怎么显老,听吴炳华叫自己为“老妈”,有些不开心了“我有这么老嘛?”

向艳红见何杜鹃生气,急忙穿衣起来哄。哄好了何杜鹃后,吴炳华回房间,给向艳红汇报换大众车以后的社会反应,向艳红一听长山和乌伤这些原来时不时来叫吴炳华聚餐的人,都不再来理会,反而在武林,吴炳华一个松源老乡也能认识这车,不禁感叹的说“我一直觉得乌伤很好的,而你却说我们乌伤只是一个小县城,原来还有些不服气。现在看来,你是对的。我们乌伤小商品做起来,老百姓口袋里是有些钱,但从买车这事来看,有钱点的还是奔驰、宝马、保时捷等等,你买的这辆车,一个长山八县就你一辆,可见思想还是停留在以前种田时的样子。”

吴炳华听向艳红说“思想还是停留在以前种田时的样子”,一拍脑袋,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什么了。向艳红呆呆的看着吴炳华“你又怎么了?”吴炳华说“我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我为病人付出这么多,病人反而无休止的来索取。不论是穷人也好,富人也好,一个个全是守财奴,就是因为思想没跟上来。还有这些病人去烧香拜佛、算命、玩风水等,可以大把的花钱,而对一个为他解决病痛的医生却不来尊重,就是在他们的眼里觉得医生不值钱嘛?”

吴炳华和向艳红正聊着,夏豪杰来电话,吴炳华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有些生气的说“大老板,晚上这么晚了还来电话有什么事嘛?”夏豪杰说“我搬新家了,有空来我家里坐坐啊?”吴炳华说“没空,也不会来。你这人真是没谱的,哪有晚上这么晚还为这屁事来电话?我们又不是什么哥们朋友,仅是普通的医患关系而已。”夏豪杰有些不耐烦的口气说“你不是医生的嘛,不是要治病救人的嘛,如果病人要救急的话,还不是三更半夜的来电话?背了几味中药,还真以为自己是神了。”吴炳华挂了电话,马上就把夏豪杰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

向艳红很是好奇“怎么还会有人主动叫人去他家玩的?”吴炳华说“我现在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江湖游医,人家觉得我这手技术还行,叫我去他家玩,一来呢是拉拢关系以亲近亲近,这样叫我去为他免费服务就理所当然了;另外是炫耀,让我觉得他很牛,就去巴结他。这样子呢,我免费为他服务了,人家还要在我面前牛两下,表示他家人的脉能给我诊一下,是看得起我。当年武林的李子光就是这样的套路,后武林还有几个人,也是这样子的,叫我去他的别墅里吃餐饭什么的,叫我为他服务就觉得很应该。这些江湖小把戏啊,以前不明白,现在总算被我看明白了。我一个农民的儿子,从偏远山村里出来,以前对城市的规矩不懂,总是要交点学费,这没什么,现在明白也不晚啊。今后好好赚钱,好好过日子。再过些时间宝宝就要出生了,我再不去赚钱,以后宝宝谁来养?扫好自家门前雪,别人家的雪关我屁事。”

过了几天,练伍全带父亲到南江找吴炳华看病。这个在潭州认识的师弟,近年来,大家都很忙,见面也及少。这次到来,发现长胖了不少,但开武馆,整天运动着,人倒是很精神。

练伍全把他父亲的在括苍中心医院检查报告单给吴炳华看,括苍中心医院确诊是肺癌,练伍全虽说开了几年武馆,但不太懂得营销,所以武馆的生意一直不冷不热。加上二宝出生,又建了个房子,口袋里的确没有什么钱。练伍全见吴炳华把他父亲的检查报告单看完,问吴炳华“华哥,我爸这病你有法子嘛?我在括苍问过了,医生说不能手术了,只有化疗。我有个学生的家长是西医肿瘤医师,他说哪怕是化疗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外是叫我尽下孝心给别人看。我爸不识字,他的病情我们一直都瞒着他,就是看他整天没精神,如果再化疗,只会死得快,所以就找你来看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吴炳华把练伍全的爸爸接手到呼吸科住院,但治疗全是用中医。吴炳华见练伍全的父亲舌淡暗,苔厚腻而滑,脉像涩浊,这是明显的痰湿闭阻,治疗的重点在于化痰。用苍术、厚朴、陈皮、半夏、石菖蒲、茯苓、党参、黄芪、当归、桔梗、麻黄、桑白皮、鱼腥草、菟丝子、补骨脂等药为治。因为其它治疗又没有参与,只有吃点中药,练伍全也很空闲。

吴炳华习武时间不长,技术上和练伍全这专业队长期的练习自然要差得很多。可吴炳华天生好斗要强,就缠着练伍全找了个僻静的场所天天对打,没有拳套,也没有护具,三五天下来,弄得全身是伤。吴炳华给自己调配了些伤药涂。

郑蓉蓉很是不解“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去打架,弄得一身的伤。”吴炳华说“我以前在潭州习武时的一个师弟,他父亲患肺癌在我们医院住院治疗,我找他对打,打不过他,所以受伤了。”郑蓉蓉见吴炳华虽说全身是伤,但精神很好,讲话也不像前些时间那样的偏激,倒是放心,但看到吴炳华身上一块青一块紫的,又觉得心疼。吴炳华的左上臂被练伍全踢了一个边腿,一大片的瘀青,穿衣服都不太方便,郑蓉蓉拿过了药“这大块的瘀青,我来给你揉揉吧。”吴炳华把药递给郑蓉蓉,没想到这小丫头揉着揉着,忽然狠狠的在伤处打了一下,疼得吴炳华汗都流出来。

吴炳华没有发火,反而笑了起来“你这坏丫头,想要我命啊?”郑蓉蓉说“你们对打的场景,保安监控里看得清清楚楚,爸爸说你是一院之长,不是小孩子了,打打杀杀的事,是年轻人玩的。”吴炳华告诉郑蓉蓉,自己打算辞职去开武馆。郑蓉蓉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你不行医,要去开武馆了?”

吴炳华说“是啊,行医没钱赚,我宝宝就要出生了,我要为我的家人赚钱。世上这么多病人,我忙不过来的。”郑蓉蓉很是吃惊“你不从医,那你这苦学而来的技术,不是浪费了?”吴炳华笑了起来“不浪费啊,我可以保自己一家人平安。别人家的健康关我什么事。我不从医,看到病人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拒绝不治。这两个月,我想了很多,觉得还是赚钱养家来得实际。我以前为病人付出这么多,又得到什么?就是赚个傻。而对方却是无休止的来索取,索取不到反而是我的错。开武馆虽说也赚不了什么大钱,但总比当医生强。”

吴炳华涂好了药,穿好了衣服,神情淡漠的走了,留下郑蓉蓉的一脸愕然。

过了半个月,雷大春来电话,说包跃进在医院里病情万分危急,并且肝痛很厉害,西药的止痛药也止不了疼痛,问吴炳华能不能去看下,哪怕救不了,也让包跃进的疼痛缓解一下。吴炳华只是冷冷的给雷大春一句“你们这些有钱人,总觉得天下不缺医生,反正有钱,就在大医院里慢慢花吧。”说着挂了电话,顾自己看书。郑蓉蓉见吴炳华在看《周易》,问吴炳华“看来你是真的想放弃中医了,现在研究算命了。”吴炳华白了郑蓉蓉一眼“无知,难道看《周易》就是为了算命嘛?中医的根在哪里?有人说是《黄帝内经》,那么我问你,《黄帝内经》的根又在哪里,自然是‘易学’了。我总觉得中医理论上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在哪里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我看了很久的《周易》,已经知道不从六十四卦入手,应该直接从八卦入手,但就是弄不明白那里不对。”

郑蓉蓉一听吴炳华还是一心在为中医,觉得很是欣慰“我还真的以为你要放弃中医了呢,想不到你还是同日没夜的在研究,真的太让人开心了。”吴炳华有些生气了“真是一个大白傻,我研究中医但不见得一定要行医啊?反正我在医院上班这些时间里,来医院的病人,我还是会认真的对待,这是起码的职业道德,但我辞职以后,还关我什么事?真受不了你们这些人,自己都顾不了,还去顾别人。我要去赚钱养宝宝啦,没空和你们玩了。”

练伍全的爸爸恢复很好,住院一个来月时间,病好大半,离过年也不远了,就出院回家。雷大春也来电话告诉吴炳华,包跃进已经死了,吴炳华只是回答雷大春“死了好啊,一了百了。他解脱了,你也解脱了。”雷大春很是生气“你是一个医生啊。你怎么变得这么冷漠,也是一条人命啊?”吴炳华冷冷的说“又不是我让他生的病,我为他跑了又跑,你们给过我一分钱没有?还不是我来武林来回的油钱和高速公路费用都我自倒贴。再说了,你这样去关心一个人,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在武林放射一个所谓仁义的信号给别人看。让别人觉得你雷大春很讲义气,以便于你生意场上的路子更顺些罢了。我试问你下,如果这个人是一个在武林打工的底层农民工,你会这样上心去关心他?还有,你在体现自己的仁义,那么你就别拿我的钱去为你自己做广告啊。你叫我为这个治病,为那个治病,你什么时候给过我一分钱?我觉得你啊,真的很无耻。整天在占别人的好处,还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指点点。”吴炳华一点也不给对方留面子,训了一通,马上挂了电话,把雷大春的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

吴炳华转头对郑蓉蓉说“这两年来,类似于包跃进这样死掉的病人,已经有一批了,我觉得这批人就是应该死掉,太无耻了。”郑蓉蓉说“但还有很多善良的老百姓要你去救啊?”吴炳华大声的说“善良,我就从没见过善良的老百姓,只见过无知可恶的老百姓。以前我爸爸生病时,村民当我是瘟神一样,没来落井下石的就算是好人了。到了长山,有些穷人我同情他为对方免费开方,最后这群人觉得找我治病就是免费的,稍有不对马上就是恶狼一样的来骂;还有前两年长山那个旅游项目的事,几个想钱想疯了的农民去法院起诉我;还有在我们医院,一个交通事故死了的人,后来家属反而来医院里闹事。这些全是老百姓,他们善良嘛?你觉得他们善良嘛?”

郑蓉蓉默默的听着,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吴炳华急忙去扶郑蓉蓉,但郑蓉蓉好像失去了知觉一样,呆呆的一动不动。吴炳华急忙一把郑蓉蓉抱起,放在沙发上,用手指按压人中穴和内关穴。郑蓉蓉打了个喷嚏,“哇”一下子大哭起来。吴炳华连忙把郑蓉蓉搂在怀里哄着,哄了大半天,郑蓉蓉总算是止住了哭泣。

毛援军给吴炳华来电话了“你那个叫吴晓芬的女人又来找我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还说她花了两百万给你买了辆路虎豪车,还真的没完没了。就这样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谁会相信啊?”吴炳华淡淡的说“对于这个女人的事,一不是我介绍来的;二你也说过,上次那个画展的事,是我抢着做。毛大哥,做人做事,在看别人时,也想想自己。如果不是你三令五申的叫我办这个画展,我会去办嘛?你今天来给我打电话还来说这事,我觉得你啊,在京城也是给我们折水人丢脸。”吴炳华挂了电话,把毛援军的电话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郑蓉蓉对吴炳华已经无语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你讲话怎么一点也不为别人留面子。”吴炳华冷笑了下“叫我给他们留面子,那么他们看到有利可图时,有没有给我留面子?面子是相互给对方留的,他都不给我面子,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郑蓉蓉回答不上来,因为吴炳华所经历的这些事,她全知道,吴炳华扶郑蓉蓉坐了起来,郑蓉蓉靠在沙发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经历了这么多,如果换作是我,我可能比你更冷漠。”郑蓉蓉虚脱了一样,靠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吴炳华只得陪在边上。

过年到了,吴炳华交给向艳红一袋钱,向艳红好奇的问“给我钱干嘛?买房子?”吴炳华开心的说“你看到了没,我一活明白,不再去为这些混蛋倒贴钱到处跑,钱一下子就来了。就知道买房子,真受不了你。房子可以租的啊,何苦一定要为了一个房子让自己过得很苦呢?钱是要动起来的,才能体现钱的价值,把钱换成了死物,钱就死了。宝宝马上就要出生,家里的开支会很大的。但南江那个狗屁院长我不去当了,没劲。”

向艳红吃惊的问“你在南江还真是当院长?”吴炳华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还没开业前我就告诉你了啊,是你自己不相信。”

说得也是,以吴炳华的社会身份就一个江湖游医,说和郑开方合作开医院的事,真的难以让人相信。

但向艳红生气了“如果早知道你是真的在那里当院长,我就不嫁给你了。你骗我骗得好苦啊。”吴炳华很无奈的说“我一直没有骗你啊,我说真的,是你自己不相信,叫我怎么说?长山、乌伤、武林这些人,我也没骗他们,在医院开业之前就说这事,但也和你一样没有一个人相信,都觉得我在打着郑天方的旗号在吹牛皮,在显摆。”向艳红没好气的说“当时你还不是拿了张报纸,到处炫耀,我都看到了,报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你是一个外聘中医,不是院长。”吴炳华见向艳红真的生气,马上温和的哄着说“社会就是这样子的,你听到的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也未必是假的,全在你的学识和阅历去判断。所以我叫你多看书,才能明白事理。”

吴炳华在社会上的表现,就像是一个混得不怎么样的小混混,但人就是这样的奇怪,总以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

吴炳华摸着向艳红大大的肚皮说“都说屁股决定脑袋,指的是人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的观念;但反过来理解,脑袋也是决定屁股的。人挪才会活,你要想着自己应该往哪里去,而不是整天在你的生活圈里打转。如果你以你的观念去衡量别人,你永远也看不懂这个社会。”

向艳红静静的听着,把钱放好,搂着吴炳华的脖子亲了一下“你一路经历风风雨雨,而我一直在围墙里长大,对世事不懂。我为什么要找大我这么多的男人做老公,就是让你把我当女儿养。”

老婆开心,是男人最大的幸福。

车子要常开,久停反而易坏。并且车子还要时不时的去高速公路上开一开,才能保持动力。吴炳华开大众开了个把月时间,又换回开宝马,双休日从南江跑武林,再武林跑长山,全是高速公路,这样才更好维持车的性能。回到了长山看叶红和吴绍贤,叶红见吴炳华开宝马回来叶红很是开心“哦,对了,对了,你这宝马要时不时的开回来一下,这是为我们争门面啊。虽说你那个大众的价钱比这宝马还贵,但小百姓不懂,只会看牌子。”过了几天,叶红打电话给吴炳华,叫吴炳华过年的年货少买些,小区里有些人送来了鱼、肉之类的。

吴炳华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郑蓉蓉很不解,以为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吴炳华把自己开大众和宝马的事讲了下。郑蓉蓉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就一玩笑。”吴炳华说“这可不是玩笑,是天大的事。你想想看,现在老百姓口袋里是有钱了,但这思想还是停留在以前的小农经济时代,形成了巨大的差距,国家会乱的。这攀比成风,根源是在于百姓安全缺失。我只是想不通,我的父母离开龙口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感到很无奈。”

郑蓉蓉笑了笑说“这事你和我爸爸说说,可能会明白。你们都是一个样,在我们眼里很小的事,他觉得很严重,而我们觉得很严重的事,在你们的眼里却是很小。反正我是弄不明白。”

吴炳华想钱朝霞了,如果钱朝霞在边上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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