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总有一些不起眼的人。
来不及说话的快递小哥,一面之缘的出租车司机;
每天重复生活的人力车夫,游荡在街头的卖唱歌手;
被人遗忘的大山护林员,在黄土高坡中彷徨的教师,模糊在人群中的领舞DJ......
他们中的许多人,为生活疲劳奔命,人生好像还只是徘徊在及格线上下。
27日上映的纪录片《生活万岁》,就记录了14组普通人4天真实的生活片段。
片中,这些过着60分左右人生的“小人物”用自己的力量,激励和温暖着许多追求90分生活的人。
因此也被誉为“今年最后也是最值得期待的现实题材电影”,但首日排片不足1%。
荧幕上,不再是那些光鲜亮丽、令人艳羡的人生。
而是小人物的面对与努力。
他们玻璃渣子一般生活中的那口蜜糖,他们身上所展现的众生百态、人间万象。
不少人在这些"小人物”身上看到了光,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和梦想。
1
生活如果逆流,我也要划着我的断桨出发
生活带给我们的伤痛,成年人总是独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在成都生活的黄真真,是个在夜场中领舞的漂亮女孩。
人群中耀眼无比的她,正在经历一场失恋。
面对父母,她表现地若无其事。
“分了就是因为不想处咯”。
独自一个人时,只是沉默地一遍遍抚平自己的眉头。
日子还是照样过,但好像怎么样也提不起兴致。
如常地和朋友喝酒、聊天、划拳,逗逗狗......
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失恋的影响。
可几杯酒下肚,她便趴在桌上泣不成声。
抬起头来,立即用纸巾擦掉眼泪。
又豪情万丈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霸气一喊:
“姐没服过人!”
这一秒安慰自己:“拜拜就拜拜!”
“慢慢来,慢慢来,啥子都会好,啥子都会好”。
可下一秒就抽泣起来。
她有着川渝女孩的真性情。
有她自己的倔强和坚强,哪怕在夜风中她哭肿了眼,她仍然:
“不信天,我只信我自己。”
睡醒了又是新的一天,又是一条好汉。
生活也会像她安慰自己的那样:
“仅此而已,马上就好了”。
人们常对时间抱有期望,相信总有一天那些伤疤会好起来。
可有些伤疤,很小,没那么痛,但始终埋藏在心。
广州的明哥,是个一边卖炒螺一边卖唱的男人,大家都叫他“炒螺明”。
他有着像假发一样的夸张爆炸头,穿着镶满水钻的浮夸蓝衣。
他在一路嬉笑怒骂,和每个人都打趣。
路上的人都要叫他一声“明哥”,他经常拿起话筒唱到天亮:
“只相信是靠双手找到我欲求,每一串汗水换每一个成就,从来得失我看透......”
明哥看上去不在意世俗的看法,过得自我逍遥,心中也有自己的痛。
早年离婚,靠卖唱和卖炒螺供女儿上学。
不想女儿认为他的职业不光彩,瞧不起他。
回忆起往事,他在路边的小酒摊上埋下了头,用手捂着脸庞,遮住伤痛。
“我自认无愧于心,我不偷不抢,靠自己的努力挣来的,没什么值得嫌弃的。”
夜里回荡着明哥的歌声,他的故事,他的泪。
天亮以后,他默默地收拾昨晚的残渣。
继续推着他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在朦胧的光亮中走向远方。
就像他夜里反反复复唱的:
几多艰苦当天我默默接受
几多辛酸也未放手
故意挑剔今天我不在乎
只跟心中意愿去走
不相信未作牺牲竟先可拥有
只相信是靠双手找到我欲求
生活不过就是在“顺流逆流”中,哪怕拿着断浆也要出发。
片中有一对在路边卖唱的盲人夫妻。
连导演都评价说:“他们的人生这流太逆了。”
但他们是笑声最多的两人。
卖唱完准备回家,不想飘起了小雨。
“你这个人最怕雨了”,老爷爷摸到一把伞后,开心地说:“有伞有伞,不慌。”
“家里面还有一把呢。”老婆婆接过。
两人在路边笑开了,仿佛家中有的是至宝。
回到家后,老爷爷仔细地把每一张钱展开递给老婆婆:“又一个五块。”
老婆婆一脸兴奋:“这个还是新的。”
老爷爷又呵呵笑开了:“你像个小朋友,还喜欢新的。”
老爷爷的唯一念想就是要买一个好点的电子琴,能够更好衬托老伴的歌声。
说去就去,在琴店里听到新琴超赞的音质时,两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尽管他们的生活中似乎满溢着欢乐,可是就连碰杯也碰不到一块。
这样的日子,该够“逆流”了吧。
可是爷爷并不觉得,他有自己的生活哲学。
“像我这个年龄是多活的,这世上好多生,有牛生,有马生。
人生都是高尚的,我能够享受人生这一生的快乐和好处,已经很好了。”
无法想象两个盲人的生活会是怎样,可他们还是把生活过得像喝了蜜一样甜。
彼此就是对方的光,支撑着对方直面惨淡的现实。
2
人间少了“风味”,多了“人味”
这部纪录片的两位导演程工、任长箴,曾经合作参与过《舌尖1》。
再次合作,这次没了“风味”,拍出了更多的“人味”。
“人味就是人的不完美,他也有两难的时候,也需要做出抉择,他会在白天放肆大笑,也会在深夜抱头痛哭。
你无法用几个形容词来形容一个人,因为人是丰富多义的。”
每天穿着小丑衣服去病房里逗小孩开心的医生宋龙超,自己却是“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明天”的癌症病人。
他一个人独处时会小声说道:“命运其实挺不公的。”
可在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后,他说: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病人们的光,其实他们也是我的光,因为光都是会反射的。
笑着生活,病都会好得快一些。”
河南的一位老大爷在拉萨做人力三轮车车夫。
“走得慢一点,我这个年纪大了点。”
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老大爷打算再干个三五天就回家。
可他又有点不一样。
因为“老家没有这好挣钱”来的拉萨,可当客人询问拉车价格时说:
“看着给,给多少都没事。”
明明来到拉萨已经十多年了,一次也没有上去过布达拉宫。
“我刚来的时候,上去布达拉宫看看要100,我舍不得。”
他惜钱如命,在同行为他的送行宴上,他又豪情万丈:
“我不讲金钱,我单讲为人,就是我做我想的,不讲乱七八糟的。”
他掀起自己的衣服,指着胸口说:“上有天,下有地,我这中间有颗良心诶!”
他们有响当当的一颗良心,这就是他生活中的光。
还有一对每天坚持去卖油墩子的夫妻。
即使每天重复生活,偶尔也会畅想一下未来。
“诶,老了准备去做啥?”
“我想去北京旅游。”
每个父母变得好像有了“超能力”。
武汉的一位妈妈,是个开夜班出租的离异女司机。
一个人带着女儿,因为不愿意错过孩子成长的每分每秒,开夜车也会带着她。
“我太爱你了,小乖乖,我好爱你哦,你爱不爱我呀?”
“爱你。”
“你怎么爱我呀?”
“爱你呀!”
“你爱我吗,我怎么感觉不到呢 ?还说爱我,这都不给我吃还爱我。”
“诶诶诶,妈妈给你!”
“你又不爱我”
“爱你。”
只是在凌晨的空车里分一包海苔,母女俩吃出了生活中最珍贵的味道。
亲人在侧,生活很甜。
北京的一位导游,父亲生了病,却能悟出“坤”之道。
“我们站在地上,地是坤,像妈妈一样养育着我们;
不管我们的品行多么的恶劣她都可以包容我。
所以上善才若水,泽万物而万物根本就不知。
而她还在福泽你,这就是坤。”
面临换心的病人,在手术前,坚毅地对家人说了四个字:
“我会回来。”
生命的力量和生活的意义,在这些人身上鲜活无比。
“其实,我们的生活去掉繁文缛节的东西,剩下的都是故事。
你会发现生活不外乎就是每天产生欲望,然后挑战自己的欲望,作出选择,最后获得结果。
不同的选择会成就不同的故事,这就是生活。”
3
由丧而暖,生活万岁
“但并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可以拍的。”
导演任长箴直言,“他内心是要有信念的,他在给自己疗伤,他在给自己关怀,这样的人才是入选的人。”
布莱士•帕斯卡有句名言,“我只能赞许那些一边哭泣一边追求着的人。”
那样的人才有坚定的力量和拥抱生活的热情。
导演用9个字形容他们的片子:
“进窄门,走远路,见微光。”
当然,这部浮生一日式的群像纪录片,缺点同样明显。
时间线杂乱,素材堆砌。
在字幕和背景音乐的煽情下,很多时候所谓的苦,只是你觉得他苦。
但抛开这些,在他们的眼泪中,我们看到了自己。
在他们的努力中,我们看到了渺小,也看到了微光。
真的勇士,是那些流着泪奔跑的人。
人生本来就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影片最后一个镜头,是导游自己养的植物开花了,他指着植物大叫到:
“好牛啊,好牛啊,好牛啊,它就是一棵野草。”
片中的每个人都像一颗野草,闪烁在其间的点点微光,忍不住让人也大呼:
“好牛啊!”
生活的本质不是不断地妥协、咒骂,渐渐变得接受命运;
而是内心有信念,有所期盼,有所憧憬。
就像片尾字幕说得那样:
活着特别好,特别有趣
可以体会苦,然后特别甜
有爱和被爱的滋味
人只能活一次,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要特别珍惜地活
你比每个人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