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遗憾，都不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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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离开三中的第十年，又是一个夏天。

校园里的雕塑还是严肃地伫立在那里，教室外面嫩绿的垂柳、迎风招展的红旗、屋檐下偶尔飞过的一对燕子，以及远处红崖观的寒来暑往，四季交替……

这些情景都是我靠记忆想象出来的。

离开这十年，学校旧楼变新楼，老树发新枝，很多东西其实都已变了。

今天是弟弟在三中的毕业礼，他发来跟老师的合照，我赫然发现那就是我曾经的化学老师，一时间感慨万千。

老师还是那个老师，我也还是那个我，我们中间，却隔了十年的光景。

离离走走八九年，那些青涩的记忆却未曾被时光锈蚀，它总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从心底里跳脱进入脑海，一把将我拉回到那些斑驳岁月，让我重拾感恩与思念。

我总觉得，值得怀念和留恋的，或多或少是抱有点遗憾的。

人总是在得到与失去之间苦苦挣扎，而失去的、离开的，总似明火一般烧灼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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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走破这双鞋，我陪你走一夜。”

如果知道他一别就是十几年，离开前我就应该好好跟他告别，如此也不至于在以后走散的日子，空有遗憾。

那年，他突然被调离，没有一点征兆的，消失在我们的世界里。

从此我再也没见过他，那时天空都仿佛灰暗了下来。就如同被大风连根拔起似的，我仰仗倚靠的大树就这么没了，我时常感觉自己要跌落在悬崖边缘。

他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老师，是那个在我十三四岁时，比父母更亲近的人。

我时常觉得他是我夜晚迷途时指明方向的灯，是只要抬起头，就能给我希望的星宿。

可是他离开了，那一刻星星陨落地球，不知去向。于是我茫茫然失去方向，跌落得满身伤痕。

上个月，我终于通过老同学联系到了他。我们聊了三个小时微信，他对我的印象依旧停留在小时候，我仍旧从他的字里行间捕捉到多年未变的偏爱和关怀。

错过我成长的父母，我不知道他们是否遗憾，但是错过栽培我的老师，我知道他很遗憾。

小县城说大不小，说小不大，在我奔走于他乡的这些许年，无奈就是遍寻他不到。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万般皆苦，你的偏爱是救赎。”

我始终感恩他，在我最自卑敏感的岁月，让我爱上文字，寻得释放与发泄的通道。

感恩他，多年不见，却始终在我心里支撑着我，让我没有放弃文学。

虽然慢慢走偏了，也几近功利，但幸好，我终于找到了他。

星辰已重回夜空，我未来要走的路，也变得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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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惧怕离别，却疯狂爱上旅途中的分手。下车、上路、来过、走后。去过的那些地方，遇到的那些形形色色同车共度的人。

每个人都代表着一个狭小来处，重叠，交汇于此。

有时候不觉吵闹，想到人与人的缘分，也就仅限于这一段路的匆匆一瞥，于是心念上生出细小珍惜。但这些，是没有遗憾的。

行走于山河之上，会不清楚现前的位置和方向，只管顺着冰冷铁轨一同向前，仿佛归处是哪里，并不重要。

湖泊，山谷，绿色植被，花树，牛马，破落的居民废墟，逐一驶过。

它们是现实的安静存在，可以自成世界。

可是唯独人的感情世界，需要清晰用力地去感受，一点一点到达最深处。

旅程中的离别，是不会痛苦的，即使是我这般多愁善感的人，也觉得比起远方，顷刻的别离更有味道。

“看过多少日落日出，没有相同的一天。”

世上没有相同的一天，人抱着自己的贪嗔痴，发现更好的，只要拿最好的来换，哪里还会有遗憾不舍。

这本身就是一种遗憾，所谓遗憾的，都不是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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