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敏感的我是活不痛快的

看完《以你的名字呼唤我》已经过去很多天,Elio在镜头前三分半哭泣的样子还时不时地在我脑海里出现,6周与Oliver的相处如同走马灯一般在我们脑海里闪过。在那个夏天,意大利的一草一木、海边的沙滩球、桌面上柠檬水、饭桌上溏心鸡蛋,尤其与Oliver相关的一切都成为了他也成为了我记忆中的最难忘回忆。

《夏日终曲》我一口气翻了看两遍,看完还是意犹未尽,想着什么时候再翻看一遍,想多回忆那年夏天。书的结尾,Elio的父亲对Elio说的话,让我的人生更加光明了起来。这些话将如同甘水滋润着我未来的每一天。我从未想过我会在纯爱的故事中找到自我认同感。

我有太多的感概了,我不知道以我的匮乏的文笔是否能说尽我对这本书的喜爱,我甚至害怕我重组出来的语言玷污了这本干净的书籍。可是我总想在记下什么,这本书或许不仅仅是见证Elio和Oliver的爱情,也是见证我与他们俩的爱情。于是我还是用着稚嫩、蹩脚的文字诉说着我的感想。

我惊叹于作者的文笔细腻,怎可有人能将情感中所有微小情绪的起承转折都写得如此清晰。如同我就是Elio,遇见我的Oliver。

那年夏天,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Oliver来我家度过6周。不知是在什么时候起,我注意到Oliver不同部分的皮肤颜色、脚的样子、锁骨的弧度。他在我身边时,我会坐立不安,总怕领会错他意思;他不在我身边时,我情不自禁地用着视觉、触觉去寻找着他的痕迹。

他的触碰让我害怕,我害怕我内心的秘密会公之于他,只好胡言乱语,拼命压抑着内心慌张。可是下一秒,我又多希望他能注意到我内心的燥动,责怪着自己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我是多么害怕暴露了自己秘密之后,被他深深的伤害。有时候我甚至想要他死去,或许只有这样才结束我意乱情迷导致的生存危机。

我也希望他死掉,这么一来,如果我无法不想他,无法不担心下次不知何时才见到他,至少他的死足以了结这一切。我甚至想亲手杀了他,好让他知道,他的存在让我有多困扰。他随遇而安,从容不迫,不厌其烦地表现出“我不在意这、不在意那”的态度。其他人都要先拉开门闩才走,他却直接跨越通往海边的栅门。这一切多么令人难以承受!

可是下一秒,我仿佛置身天堂。

因为他没忘记我们有关策兰的对话,这让我前所未有地狂喜了好几天。一切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我就仿佛置身天堂。幸福或许一点都不难。而幸福也只能向内探寻,不可他求。

该怎么办才好?我陷入纠结的困境中,无法前进。“回头不做,更待何时?”我受到父亲和他说出的这句话鼓舞,在小广场,我诉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Elio:“但愿你知道,我对真正重要的事有多么无知。” Oliver:“什么是重要的事?” Elio:“你明明知道。到了这个节骨眼,就数你最该知道。” Oliver:“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 Elio:“因为我认为你该知道。”“因为我希望你知道,因为除了你之外,我没有人可说。”

就这样子,我说出来了。什么都说出来了,说得很清楚。Oliver似乎接受了,他接受了我的吻,又似乎与我更加有距离,与我如同陌生人般相处,沉默逃避与我相处。欲望、羞耻跟随我,我一丝不挂想闯进他的房间,可却又胆怯这一切真的能成真。

我太关注他了,幻得幻失感觉让我难以与自己相处。我从马尔奇亚那获得了勇气。鼓起勇气跟他说,我们不要再沉默了,我们必须谈一谈。

于是那年那个午夜,我们以自己名字来呼唤着彼此。因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爱使性别消失、使宗教消失、使年龄消失。剩下的是两个灵魂碰撞融合。

我们终于心意相通了,可是夏天就要结束了,我们就要对彼此说拜拜。Oliver 决定带我去了三天罗马。这三天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痛快、最幸福、最难忘、最开心、最悲伤的日子-我愿把能赋予最的词语都献给那三天。我们处在与我同频的人之中,尽管第一次见面,我就已经深爱着他们。我们也从中了解到圣克莱门特故事--建在多个废墟教堂之上的教堂--他说“我们正在圣克莱门特化”。是啊,我们正在圣克莱门特化。

(圣克莱门特)像潜意识、像爱、像记忆、像时间本身、像我们每一个个体一样,教堂盖在后来修复的废墟上,没有岩石地基,没有最初,也没有终结,只有层层废墟、秘密通道和环环相扣的房间

就如同我们每个人的个人,在人生的旅途中,因为苦难不停地打破着自己,又因为他人的爱不停地重建自己,尽管我们是一个个体,但因为爱、记忆、时间,在秘密的深处却又相通、融为一体,为彼此的归宿。

最终这三天的时光还是飞速而去。他走了,是的,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到来。他离去。其他什么都没改变。我没改变,世界没改变。但一切都将不同,剩下的只有梦和奇怪的回忆。

我在曾经有他的地方,一遍一遍重复他的脚步。我在痛苦前,思考痛苦的意义。我选择沉没在睡梦中,寻求着庇护。

父亲找我说话,原以为他嘱咐着我无关痛痒的话,可他却对我说:

“孩子,不要因为痛苦所有压制着情感,不要因为想要快速地疗愈就剥夺自己的情感,不要为了不要有感觉而不去感觉。我们太多的人因此心灵就枯竭了。我们的身体和心灵是上天的礼物,身体终究会老去,可是请不要让你的心情老去。去体会痛苦本身的情感,同时也是快乐的。”

我原以为敏感的我是活不痛快的,太容易被外界刺伤迷失了自己。在我哭泣的时候,痛苦呐喊的时候,总是会有人呵斥着: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有什么事是值得痛苦。好似你的坚韧是你唯一能流露的样子,好似你的七情六欲都不应该出现。明明痛哭流涕、悲伤逆流成河,却又拼命压制情感,死劲地拔起根深蒂固的情绪。假装着笑容,欺骗着自己,我没事,我很好,这就是成熟的代价。

现在我才明白,敏感从来不是罪过,其实是一种炙热的温柔。迷失自己是因为你强行压制着你应享受的各种情绪。我在想或者那些不敏感的人很可能一大部分是因为已经枯萎麻木,于是心事被深藏,紧锁在一个小房间中。只剩下仅为了金钱财富疲劳奔波的身体,而不知道劳作对自己的意义。一日一日,一日复一日。不过,也是啊,内心的话要与谁人说呢?一个电话邀约,大家都在忙,忙于生计之中,忙于小孩子的哭闹之中,就算难得的相聚,彼此的脸都沉浸在手机的喧闹中,那独立孤岛在聚会的场景中愈加明显。谁愿意享受炙热的心被冷水泼洒的感觉?还不如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独立咀嚼,孤芳自赏。

看到Elio父亲说的话,我想起郭采洁的一次采访。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她都不愿让自己变成一个冷的人,甚至是温的人,她愿让自己一直是热的人,是那个能开启别人封锁心灵的人。

我羡慕这种炙热的人,我也承认自己不是这样的人。那些敢于承认自己敏感且接受自己的人,一定是炙热且温柔的。他们坚毅地走下自己的脚步,如同山岗和大江,任凭他强和他横都屹立不倒,丝毫不动。

书的作者也一定是炙热的,马丁路德金也是炙热的,阿德勒也是炙热的,海子也是炙热的... ...

炙热的对待他人与自己,炙热的对待时光与岁月。他们明白即使知道结果百分之九十都会失败,但依然会为了百分之十去努力,在对的时光,与对的人付出真心诚意。无论人生如何磨难,他们不会忽视付出过程的重要性,那是在为另一个开端做着序章,这个开端可能跨越宇宙和时空,传递着温暖和开启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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