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才女友们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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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七Panax（来自微信公众号）

继续说回L，第一天的对话让我过于讶异忐忑，以至于回去的路上都有种梦境的感觉。

当时住在实习所在室验室提供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是实验室PI的个人公寓，里面有三个房间，他一间，他的经理住一间，我住一间。实际上他的实验室也只有三个人，他，他的经理，和作为实习生的我。

至于为什么我会选择这个实验室，原因也很私人，因为我很早以前就认识这个PI，一个来中国十年的美国人J。我们认识的很偶然，大一狂热练习口语的我，很喜欢找外国人聊天。J就是我在地铁站咖啡厅遇见的人。记得那天，好像还下雨了，行人往来憧憧，带着伞。J应该是在躲雨，顺便吃点简餐。J的个子很高，大概一米九，人群中好像一只长颈鹿，慢悠悠的排队，移动，只拿了一只面包做晚餐。

这个金发碧眼的大个子看起来非常nerdy，眼神像一个机器人，不像是五道口地铁站专挑中国女生下手的white trash，立马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我决定跟他搭讪。

得知他是做人工智能脑机接口还是在十年前，那个时候的我，连脑机接口是什么都没有搞明白。他试图用缓慢的英语和囫囵的中文跟我解释，就是在人身上安装接口，让人像机器一样，可以将意识上传。当时的我有七分担心自己的语言太过简陋，三分担心自己没办法和人家交上朋友。至于为什么迫切的想要和他交朋友，也在于那时候的自己潜意识里还是太过自卑，在一个陌生环境下，一个长相普通的学霸女孩遭到地域歧视，总想着以魔法打败魔法，用崇洋媚外来代偿失落的自尊和孤单，似乎是一种变相的炫耀：“看呀，你们不和我交朋友，但是我有本事交到更好的。” 本质依然是认同了歧视。

和J的关系，就这样淡淡的，断断续续在手机上存在。每半年我们见一次，聊聊天。中间有时候他有女朋友，后来我有男朋友。但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一直维系着，在我渐渐出落成美女之后，J对我表现出暧昧的兴趣，这种兴趣甚至延伸到我留法期间。

那么到了我决定退出硕士项目，重新申请时，我明确的知道自己的志向，也就第一个想起朋友圈里做这个方向的人，J。我询问J，可不可以去他的实验室实习，他说他没办法支付工资，我说没关系，我自费。他问我有没有住的地方，我说还在找，他说他可以帮忙，因为他可以提供‘宿舍’。

直到我进了他们家门，看到了三室一厅我才明白宿舍是什么意思。我的房间门还没有锁。这让我觉得很诡异。同时，同住在这里的他的经理，一个留着寸头把自己打扮的像男孩子的女生E，在美国读过高中，但是回国读了本科，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我侵犯了他们的领地。

E和J的关系也很特别，E有自己的男友，一个非常秀气的清秀男生，E有事会把他带回家住。但是E和J又似乎有种互相依赖互相保护的亲密，J有时像个父亲，包容E的娇嗔。E有时又像个母亲，管理着J的公寓。E对我非常咄咄逼人，一进门冷着脸就告诉我‘规矩‘是什么，包括洗完澡要把头发丝捡干净，用完盘子要立刻洗碗，虽然她自己不一定能做到。有时她自己忘记捡头发了还会误以为是我做的，然后对我大发雷霆。这无疑是令人恼火的。我也不是一颗软柿子，自然是有理说理。E气的跑去找J告状，J则对我说，让我尊重E，短时间内不要跟E说话了。

这一切鸡毛蒜皮都令人心烦，E的粗鲁，J的无理，让我感觉自己的生活又充满灰尘。

但是当我坐在L的房间里时，这一切又轻飘飘的安静下来。L的房间里有很多花，她很喜欢玫瑰，百合，牡丹。我去的时候，常常被她邀请一同修剪花枝插瓶，房间里放着舒缓曼妙的音乐。一切吉祥如意。

所以在得知我可以和L一起住的时候我很开心，很高兴自己终于要离开那个奇怪的地方了。

当然，我回国是为了找L做治疗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J。

很长一段时间，J还对我保持着暧昧的态度。一开始，我以为他是真心的喜欢我，还曾经考虑这种可能性。直到L点破，爱你的男人，是舍不得你吃苦和受欺负的。J只是想利用暧昧操纵我让我免费帮他干活罢了，小到实验室里的数据分析，到平摊家务，如果发展顺利，他还能白得一些性服务。

这条思路捋顺后，我便不再把J的事情放在心上，除了实习的时间，每天就和L呆在一起，心里默默期待着搬去和L同住的日子。

不知道J是不是觉察到我的改变，有一天晚上我从L那里回来，他在客厅里黑着灯工作，看我回来后问我去了哪儿。我不愿意和他分享关于L的事情，所以只说是自己的事情。J似乎很不满意，让我以后去哪里都要跟他报备。如此越界，我当然是不同意的，难道他以为自己是霸道总裁吗？

这之后，我依旧很晚回来，北风吹的我又冷又困只想睡觉。回来后发现J邀请了一位佳人，这位佳人大概大概和我小姨差不多大，穿着红裙子化着妆，看起来也是高校老师。我对他们礼貌的笑笑，准备洗澡就睡下。J特意对我投来一种别样的眼光。我即刻领会，那是一种类似孔雀开屏的目光。但是我不想回应，便笑笑和他们道晚安。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下，我很快就进入梦乡。

次日清晨，J似乎是有意在厨房等我。我等了许久，他也没走。只好出来准备简单的早餐，然后准备出门。J又带着那种孔雀开屏的眼神问我，昨晚睡的怎样？我说，好极了，像个婴儿一样。J凝视着我的眼睛，想要寻觅出一种情绪。我笑笑，很快走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终于到了搬家的日子，在这段时间内，我也想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再和J搅和下去了。于是跟J提出了辞职，同时搬出公寓。J 当时在出差，听到这个消息异常愤怒。邮件让我赶紧把钥匙交出，当晚就搬走。我想，本来也打算搬走，搬的快点对我来说还痛快一些。L听说后，沉着脸说道，这种男人真是人渣。听她这么说，我也有点害怕，尤其是E，谁知道她会不会像个人渣一样为难我呢。L迅速的想了一下，决定陪我一起搬家。E看到我要走，心理是开心的，但是又表现出一份懒懒的样子，一边在厨房里刷牙。我东西收拾好后，要把钥匙交给E，E手湿湿的还淋着水就伸了出来。L笑着说，你把手擦一下吧。E仿佛没听见，L接着笑着坚持说，擦一下再接吧。E才不愿意的用抹布擦了擦手，重新又伸出。L才把钥匙放在她手心。

当我们离开那间屋子，坐上回酒店的车时，我才感受到一种如梦初醒的释放。这是我第一次明确的看清楚一种男人和一种女人的为人，并且知道，我此后的人生都不会再栽在同一类型的人身上。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识人带来的踏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