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公众号“一个主妇的妙想人生”看连载
上一集说到我和儿子从德累斯顿准时赶回了梅森,被火车站地下通道里的通缉令照片吓到。这一次老鲨如约而至到火车站,他很好奇我能看懂德语的通缉令,只觉得我胆小,看什么都草木皆兵。
穿过金色的田野,碎石路的村庄里似乎空无一人,只有Oma家的院子上空飘着烧烤的烟雾。Opa和一对瑞士老夫妻聊着天,Oma从提篮里取出腌制好的牛肉和面包片,打开好几种葡萄酒,冰块在透亮的酒里晃动着。暮色四合时候,觥筹交错的声响让寒凉的夏夜有了生气。
老夫妻是Oma多年前的房客,移民去瑞士经营牛奶生意,这次回德国度假,顺路探望老朋友,带了自家做的奶酪作为礼物,他们说德语、法语和英语,老太太的手上戴着硕大的红宝石戒指,七十多岁仍然不妨碍他们长途自驾连续两周。我暗暗庆幸,今晚隔壁终于有人住了。
当清晨的阳光照耀在蓝莓丛上的小窗,我和沐恩才醒过来。隔壁瑞士夫妻像是一味安眠药,让空楼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吃过早饭,老鲨开着收藏级的敞篷奔驰,把我们放在梅森的瓷器博物馆, 就回家捣鼓他的摩托车了。六月中下旬的德国东部,像是中国南方的秋季,凄寒阴郁。我穿上了风衣,给沐恩围上了我的丝巾。
这里是德国最有名的瓷器博物馆,也是欧洲历史最悠久的瓷器发源地。18世纪,奥古斯特二世是中国瓷器的头号粉丝,从模仿青花瓷到开发出闪耀绚丽的金彩,开启了辉煌的欧洲瓷器历史。
据说,梅森瓷器的大买家很多是中国人、日本人和法国人。中国人是瓷器的创造者,也有能力收藏欧洲最好的瓷器。
博物馆有四个展厅,让我们亲身体验生产制作的全过程。站在被称为欧洲最昂贵奢华的瓷器馆里,我的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因为我们名字就是China,我们是瓷器的原创者。
制模拉坯工转动轮盘制作出带浮雕的器皿,雕塑师再将各个部分塑成一体,接着是烧制,上色,80多道复杂的手工工序成就了梅森瓷器无与伦比的美丽和昂贵。我算了一下,一个普通的盘子大概合2500元人民币左右,一个梅森瓷器的标志价值连城。
沐恩听得非常仔细,帮助进出的老年人扶门,东方小帅哥的到来引起了阵阵掌声。这个自从1704年起成为德国最负盛名的瓷器之都,因为沐恩热爱艺术和认真听讲而给了他一个特殊待遇:瓷器画家邀请他上台合影留念。
接近十二点,我和沐恩踏上了去往梅森城堡的路,路上见不到几个人,又听不懂德语的指路,只好循着教堂的钟声慢慢走,圣母堂的瓷钟声音与众不同,没有浑厚的轰鸣,只有清脆和空灵。只有梅森才有如此轻盈的音乐,伴随着流云,敲响了一个又一个世纪。
午餐就在路边的Pizza店解决,语言完全不通,沐恩指着图片要番茄和奶酪款,店主说可能很辣,反复问我: 真的要吃这么辣吗?在德国12天了,无辣不欢的我正求之不得。
可能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人都特别有说话的愿望,德国女老板讲了她和巴基斯坦丈夫的恋爱故事,一脸的幸福。临别的时候,她额外送了一罐芒果汁给沐恩,对我们依依不舍,或许是因为中巴友谊的关系,又或许是因为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外国人倾听了她的半生缘。故事无处不在,深深打动我的,是一种毫无理由的信任感和寒风里那暖暖的眼神。
沐恩学会“巴基斯坦”的英文单词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五岁的孩子跟着我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梅森城堡。骑自行车在德国简直是最流行的国粹,一对对皓首白发的夫妻,穿行在河岸边,推着自行车上火车,再到另一个城市骑行。无论乡村还是城市,到处有专门的自行车道。没有汽车会挤进自行车道,这是秩序,也是道德,更是风尚。
德国人把退休后的时间说成是"黄金时代"(Golden Age),德国老人享受着快乐骑行,中国老人享受着含饴弄孙,每个民族就这样生生不息地传承着。
我逛了一些店铺,其中有一个矿石宝物店,我拍下一张托玛琳项链的照片,这里的东西真的很特别,价格也很真实,旅游区和一般街市的价格没有两样。
终于找到了城堡的信息中心(Information Center),周末开往Jessen的公交车停运,我只好发跨国短信让老鲨来接我们。穿过几条无人的街道,偶尔看到有土耳其人在黑黑的楼洞里抽烟,我带着沐恩逃也似地奔向集合点。
老鲨的车开过了梅森火车站,他迟疑了一下,又倒车退了回去,一定要我带他去看看地下通道里的通缉令。他说自从战争之后,这一带很少有杀人罪犯,以前俄罗斯和波兰惯犯比较多,Jessen村庄遭到过抢劫。老鲨第一次看见金额高达两万五千欧元的悬赏,翻译给我说,这个越狱罪犯杀了两个人,又在附近抢劫。我心里发冷,又暗自庆幸,总算要离开这一带了。
回村的路上,很多大型货车开往波兰方向。我沉思着,干脆冒险去一次波兰!有一个让我动心想要写出来的故事,一位人生中的良师益友,三十年前在波兰有一段很不同的生活经历。故事在我心里,如繁星一样夺目和美好,却遥不可及。巨大的行李箱和一个弱小的五岁孩子,让我对前行有些力不从心。
那么直接从Jessen去一趟首都柏林呢?许多的念头在我的脑海里纠结。人生中有很多选择,就像路过一个个十字路口,对于带着孩子穷游的我来说,留下许多遥不可及的幻想。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下定决心,无论Bossy husband是否同意我离开Jessen,我都会搭老鲨的顺风车去西德,自己找地方住,自己找幼儿园暑假班。我的田园生活,再见吧!auf Wiedersehen!
请关注下一集:让我们拥抱一下告别吧,Oma!
我是一个敏感胆小的旅行者,却又是一个充满想象力的母亲。下一集,跟我去教堂礼拜,去汽车超市,体验了尽可能多的生活细节吧,我珍视这些宝贵的经历。
就在即将离开村庄的前一天,我第一次要求有人住在隔壁,半夜老旧空旷的平顶屋发生了离奇的三次巨响,陪住的Oma从此不再淡定了。
看连载?请关注微信公众号“一个主妇的妙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