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那点事儿 3

三、红红火火的对联贴起来

年的真正到来,是贴对联,挂灯笼。

二十九或者三十的早晨,爸爸妈妈起得早,把院子认认真真扫一遍,清除冬天的积雪,扫净墙角的柴草纸屑,门框门板上去年贴对联残余的痕迹刮干净,白面搅的浆糊里边抓一点盐,一家大小齐上阵,噼里啪啦,此起彼伏一阵炮响,家家户户的对联就贴好了。

最高兴的且最搞笑的是看对联。记得巷子里头住着老两口,七十多岁了,住着黑乎乎的屋子,小院里养两口大肥猪,不认字的老人家生硬在家门口贴了“肥猪满圈”,而在猪圈门上贴了“喜迎新春”,我们这些认得几个字又不懂事的孩子把这笑话传遍整个小巷,慈祥的老人不仅不恼,反倒笑呵呵地说:“我们两个老帮菜,啥也不会干了,除了吃就是睡,可不就是猪嘛!”然后又笑眯眯地把两个横批换了换。

类似这样的笑话还真不少。年,也就在孩子们和老人的欢声笑语里悄悄来到。

三姑父是村子里少有的能识文断字的人,一进腊月,就要天天迎接找他写对联的左邻右舍,乡里乡亲。裁好的红纸整整齐齐叠起来,几副对子,几个横批,几个斗方,院门上贴哪副,堂门口贴哪副,盘算的通通透透。三姑父也是好脾性,好文采,院门上的大气,赞美改革开放,享受国泰民安,辞旧岁迎新年,配上大红灯笼刚刚好;院子里的喜庆,梅花点点,爆竹声声,门迎五福,户纳千祥,家家户户披红挂彩,年味浓郁。

父亲虽然只读了四年小学,毛笔字却是不赖,提笔蘸墨,写起来也是有模有样。我和姐姐小学时候接触过一点,写起来总是束手束脚放不开,写出来的字总是东倒西歪,参差不齐,自己看了都觉得害羞。即使这样,也曾经给前院婶子家写过对联,我俩再三推脱写得难看,人家几番邀请绝不嫌弃。年后人家门口一看,发誓以后再不揽这瓷器活儿。

结婚以后,到了婆婆家,也是很重视写贴对联对子这事儿,尤其喜欢在院里的晾衣绳上挂满花花绿绿的条幅,图个喜庆。既然不是对联,不作为唯一展品贴在门口或堂前,那我的胆子就大了不少。坐在桌前,搜刮尽肚子里那些吉祥话儿,一条条写下去,贴起来,五颜六色的彩纸条在春风里哗啦啦作响,年的氛围强烈得很。

犹记得彼时还在上大学的小姑子写的一个条幅:“哈,又一年!”出语质朴简单,却勾起了全家每个人都感慨。新年来到辞旧迎新的喜悦,回首过去的良多感慨;时光匆匆流逝如水的惋惜,三百六十五天生活的艰难;老人看子女长大成人的欣喜和又长一岁的无奈,孩子学业有成的自豪与离家在外的孤独……种种情愫,让我们以后的年年都想感慨一声:“哈,又一年!”

红色的对联贴满小院,贴满街巷,贴满我们生活的小县城,红色的灯笼在夜色降临后染红黑暗,年,就真的到了。

国人尤其喜欢红色,其喜庆热烈,其奔放高昂,其生命的火烈,向上的执着,无不是改革开放以后人们过上好日子那日渐高涨的心气儿的外显。是啊,一年了,我们憋着劲儿地前行,奋斗,工作,成就,等的,就是红灯笼高高挂起,红对联高高贴起的新年。

又一个新年到来,人们喜欢说年味,那年味在哪里呢?不就是在这忙忙碌碌的日子除尘洗垢,在热气蒸腾的厨房品味酸甜苦辣,在温馨热闹的小院里炫耀内心的喜悦吗?

你只道寻常百姓的年就是吃饺子,走亲戚,团团圆圆,殊不知他们也在这年里挥洒立志气,提心气儿,昂首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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