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见过姥姥,大姐一岁的时候姥姥得了急症,救治不当去世了,后来妈妈又生了哥哥,二姐,才有的我。
小时候,我懵懵懂懂知道妈妈是独女,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管姥爷叫爹爹(我们那给父亲的弟弟叫爹爹,父亲是另外的方言叫法)。我们村子和附近村子里有好多亲戚,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妈妈教我们几个喊人,我就跟着哥哥姐姐喊,有爷爷,舅舅姨姨们很多,多少年我一直搞不懂那些亲戚们和我妈之间是什么关系。
平常一直是我奶奶带我,她性子急躁不好相处,离我家很多近的一家亲戚有个我们喊二爷的,长的有点瘦小单薄,特别喜欢来我家转转,看见我笑眯眯,可我奶奶非常不喜欢他,经常用很难听的话咒骂,有时候难免两个人对上火,一番唇枪舌战,所以我很怕看见他,更不敢和他亲近,再大一点的时候才知道那是我妈的二舅舅。
我的小伙伴们,经常会有其中一个突然消失一段时间,过几天再看见他们的时候会很得意的说,去姨姨舅舅家了,我很羡慕他们,我家好像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去住几天的亲戚。
我妈性格也很古怪凉薄,我和她很疏远,所以有关她的身世谜团一直盘桓在我心底很多年。
等到我终于搞清楚我妈的那些错综盘结的亲戚关系后,又发现简直太复杂了,想着自己哪天能把它清楚表述出来,结果一直没能如愿。
我妈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我亲姥爷,生在黄河边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里,那儿离我们现在的村子很远,是个家产丰厚的地主家,是个老幺儿,他五六岁的时候家里因为他妈妈染上抽大烟的毛病开始败罗,卖房卖地不算,又把大女儿卖到别人家当童养媳,据我妈说她这个爹非常孝顺,看他妈妈烟瘾犯了痛苦就说娘,你没钱就把我卖了吧,他那个娘真的就把这么懂事的一个小儿子给卖了,卖到更偏的一个地方,倒是个富裕门户(必须是财主家啊,穷人家哪买得起儿子)。
再说我姥姥,我姥姥的娘家就和我家现在的位置差不多对门,家里孩子多,负担重,姥姥十多岁的时候家乡发年馑(就是闹饥荒),大概他们的妈妈也是爱孩子的,又没有办法生活下去了,就把大一点的姑娘送人了,将我姥姥囤掖(我妈讲给我的时候是这个词)出去了,就是暂时送到别人家,又是童养媳,又是小丫鬟,但是两家都说好了,过几年有能力了是可以赎回来,听我妈说,我姥姥刚到那家,要做全家人的饭,财主家人多锅大,她人小,站在板凳上才能够着锅台。走的时候家里说赎回来的话一直没能力兑现,我姥姥等啊等,生下我妈,等到新中国成立,虽然说我妈已经七岁了,大概她心里一直怀揣回家的心,所以开始艰苦卓绝的回家的斗争,我妈说我姥姥是妇救会树立的一个榜样……(先交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