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霞之 东方不败

作为大反派,林青霞扮演的东方不败银屏形象深入人心,也勾起了许多人的遐想,细细揣摩,其味无穷。

原本是配角的东方不败被徐克提升至主角地位,其身上的个性特征则被进一步挖掘加强,令人难忘。东方不败在剧中为了练葵花宝典,不惜挥刀自宫,功力日进的同时,颜色愈美,甚而心理上女性特征也越来越明显。初遇令狐冲为一声姑娘的称呼而动容。在这场相遇中,打动东方不败的当然不只是这一声称呼。令狐冲与身俱来的潇洒,风流,爱酒,都使东方不败刮目相看。一般的人在他心中,不是太蠢,就是太龌蹉。加之令狐冲容貌不俗,其行动轻松自如,不加掩饰和防备,没有杀气,因而消除了东方的戒心。令狐冲带着一种出世的逍遥,同时难掩风流多情本性,为东方不败的美色而倾倒,传情于东方。而东方不败练就神功,唯一的软肋就是变得像女性一样容易动情了。这次初见直接联系他们的符号是酒。令狐冲和东方不败随身都带着酒壶,一个精美,一个粗犷。当东方把令狐冲的酒轻蔑地一倒,看到的是令狐冲焦急的表情,而江湖上谁会为了酒敢与东方不败一斗。东方不败看出了令狐冲心中的高傲,惺惺相惜之下,把自己的酒扔给了令狐冲。这一扔,像交换信物一样,使两人从此结缘。第二次相见则是令狐冲干涉日月神教的事,打入东方不败的宫闱,两人相认的一刻,杀气即刻息止。电影没有交代两人再见以后必然会发生的询问和猜疑,而是停留在初次见面的美好之中。令狐冲没有疑东方为什么会在那里,反而将东方当成弱女子,一心要保护她。而东方为了享受这一刻,此时选择不与令狐冲动手,两人到了户外,令狐冲对月吟诗:“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东方心里共鸣甚深,而情不自禁握了令狐冲的手。此时的他,还是男儿声音,只能沉默,然而这种高山流水的知音之遇,无声胜有声,也非语言所能传达。东方不败还是东方不败,月下吹箫的意境之后,藏着两重人格。与令狐冲的情愫难掩东方不败一代枭雄的本质。他心中装的还是皇图霸业,令狐冲与自己殊途不可同归,因此箫声用计,将令狐冲囚了起来。第三次相遇则是令狐冲看厌了江湖恩怨,任我行虽然被救出,心却囚禁在仇恨疯狂里面。令狐冲觉得厌倦,骑马远出,却发现没有酒喝,于是策马扬鞭,去找东方不败寻酒喝。酒始终是联系他们的纽带。东方不败将自己的爱妾给了令狐冲,自己却出去大开杀戒。令狐冲与东方不败的恩怨情仇从此剪不掉,理还乱。最后再见就是黑木崖上生死仇怨的决一死战了。本来是讲大义的地方,令狐冲与东方不败却将“情”带了进来,战场局势由此变得起伏难定。果然功力无边的东方不败败在了令狐冲的剑下,而令狐冲也不顾战友的非议,舍身冲下悬崖去救坠崖的敌人。

令狐冲和东方不败都是非常纯粹的人,大贤大恶之人,相通的是一份执着和孤独。东方不败试图建立皇图霸业,众叛亲离,甚至可以自宫,以致几乎成魔。而任我行一样的奸恶狡诈,看到葵花宝典以后却苦笑起来,付之一炬,转而嘲笑东方不败的女儿身。任我行还是有太多的不舍,做恶人不能像东方不败一样狠,做好人又不能似令狐冲一样云淡风轻。倒是令狐冲与东方不败,看过极致的风光,心里反而多一份通透,也必然伴着不被理解的孤独,只好借酒消愁。可惜最后宿孽总因情。没有谁真的走出了江湖。

东方不败与令狐冲的纠缠是在自己发生变化之后。兼具女儿柔情与男儿野心的他,性格远比令狐冲复杂,生活际遇也大不相同。东方是苗族人,被汉人欺压,身上背负着国恨家仇,从民族心理来看,他无法像作为汉人的令狐冲一样放松自己。就像饱受迫害的犹太人,其民族心理与日耳曼相比,多了一份忧患难安之感。加之自己的性格十分偏执,为练神功,挥刀自宫,破釜沉舟,作为男性的他没有退路。然而他自己也没想到的是,练了葵花宝典之后,多具了一重人格,冲淡了原来东方不败的无情与狠毒。或者说,在其绝对的无情中掺入了杂质,像阿喀琉斯之踵,成为他致命的弱点,同时也成为他救赎的可能。正因为女性身份,她才有机会与令狐冲相近,孤独可以得到释放,令狐冲像一束光,投射进她人性的黑暗幽深处,使她的生命多了一种颜色。在最后为情而死的一幕中,就像童话海的女儿那样,看着爱人,化作泡沫,在太阳光中缓缓上升,完成了自我救赎。“我要你记得我”,东方不败的生命将在令狐冲的回忆里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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