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扇》是我国四大名剧之一，作者是孔尚任，因为谈到的话题有些敏感，在这部剧之后，他丢了官，从而仕途断绝。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悲剧。康熙帝并不是像电视剧里面那样嘻嘻哈哈，而是很有思路的皇帝。因剧丢官也是他的明见的一个小小注脚。转眼将近500年过去了，翻着《桃花扇》的英文译本，不禁又感慨起这部戏剧的张力。
这本书一如既往，还是选择的许渊冲先生的译本。许老的介绍不再重复了。之前已经看过他的《李白诗选》和《西厢记》，这算是我看过的他的中译出版社2021年新版作品中的第三本了。
这本《桃花扇》是个节选本，巧妙地去掉了原本中一些复杂的场景，更加突出爱情的戏份。在本书中，以题画为倒数第二出，讲的是香君血溅团扇，侯生抱扇感怀为结。和《西厢记》的幸福结局不同，《桃花扇》原著的结局更加虚无，更像是个悲剧。桃花扇的出处来自李香君血溅团扇点画的桃花，她所捍卫的爱情，到头来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一冲即倒，即便她等到了侯生的归来，但是朝代已不是那个朝代，金陵也不是那个金陵。在中文原著中，侯李二人在道士的一声喝令“你看国在那里，家在那里，君在那里，父在那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根，割他不断么？”纷纷入道，侯赴南山之南，李赴北山之北，修真学道去。正所谓“大道才知是，浓情悔认真，回头皆幻景，对面是何人。”
在这里，爱情是无法胜过家破人亡的黍离之悲的。这一切在这个英文本保留的最后一出“余韵”中展现的最为全面。在这一出里最为人传诵的是“哀江南”一段：【离亭宴带歇指煞】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Singing to the tune of Feast at FarewellPavilion):
I have seen in the ancient capital
Or in the palace of jade at least
At daybreak sing golden orioles all,
And open early flowers
by the riverside bowers.
Who knows as easy as ice they melt away?
许老还是使用了译文押韵的手法。金陵用故都ancient
capital指代，意译出原本的含义。而秦淮也没有在译文中体现，而是用river代替。花开早，易冰消。一针见血指出了享乐所带来的灭亡命运。随后就是最让人深刻的段落：“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I have seen the red mansion rise
And guests come to the feast,
But now in ruins the mansion lies.
Amid green moss and emerald tiles broken
Was the place where I slept with beautiesunawoken.
I've seen the rise and fall in fifty years,
风流，以slept with beauties为代，五十年兴亡都在眼中。曾经的高楼已成废墟，曾经的繁华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最后，是南京的经典代表：“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The mansions no longer belong to the peers.
I have heard the weeping ghost
The silence of the Griefless Lake;
On Phoenix Terrace the owl sings its evilsong.
The dream of the conquered land has cometrue.
The past will come along.
Though empires change, and maps too.
I will sing the elegies of the South
Till I grow old with empty mouth.
借乌衣巷转换主人的历史，感叹现实的兴废。从莫愁到哭，由凤凰到枭鸟，写出了人民对山河易色的深悲巨痛。“残山”、“旧境”、现实、梦境，物渺人非，江山换主，过去的种种是欲忘不能，现实都是无限悲凄。明清易代，舆图换稿，真是往事只能回味。
爱情，终究难抵挡时代的黍离之悲。这也许就是《桃花扇》最后所要表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