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

故事发生在2006年的11月。

1、美丽的下午

铃铃...

我睡眼朦胧的去找手机,午觉给毁了,真郁闷。

“喂喂...谁啊?说话啊...怎么不说话啊。”我拿着手机一通狂喂。

我看起来真是睡糊涂了,谁现在用这么“先进”的手机铃声,只能是座机的,我就过去拿座机的听筒。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恩...是李秀娥家么?”

“是的。”我说道。

李太太是我朋友的房东,朋友回老家了,我就过来暂住一下,我继续说:“我叫夏墨,李太太她不在的,你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

“我是李秀娥的侄女,我叫珠珠,我是打电话叫她来我家拿东西的,没想到她不在。”

想想李太太在我住的这几天对我真是很好,于是就说:“我去拿吧,你家在哪里的。”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家在江西路,你过来在路口就能看到我的。”

“好的,我大约15分钟后到。”

“那拜拜。”

“拜拜一会见。”

睡了一下午,也该出去走走了。

这个时间段,深秋的景象已将慢慢褪去了,冬季的感觉越来越浓郁,大家都换上薄毛衣和薄外套,我也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江西路路口。

路口女孩应该就是珠珠吧,背影蛮漂亮的,我过去拍她的肩膀。

“你好珠珠,我是夏墨。”

“你好。”

“啊,你是...”我吃了一惊。

“恩...是的...”珠珠有点不知所措了。


2、大事不好

“贝儿,大事不好了。”欣园推开寝室门气喘吁吁的喊。

“怎么了,我的大小姐,是不是你家小伟又和除了你之外的女孩子说话超过三句了。”贝儿已经习惯了欣园的咋咋呼呼。

“不是了,这次是你男朋友夏墨了,我看见他在江西路上和一个女孩子在说话了。”

“那又怎么了,说不定是他认识的呢?”

“重点是我还看见他还牵着她的手!”

“什么,不可能吧,还有人像我那么不开眼啊。”

“你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啊,看看他在哪的。”

“好吧,我的大小姐,我现在就打。”

“墨,回学校一起来吃饭吧。”贝儿拨通了电话。

“贝儿啊,我这里突然有点事的,你先和欣园去啊,我忙完了找你啊,就这么说了啊。”

电话挂了后,贝儿都说不清现在的感觉,有些伤心么,更多是害怕吧。虽然嘴里从来都没说过夏墨的好,但贝儿自己明白她是喜欢他的,贝儿也从来不信夏墨会离开,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他真的有事吧。

“贝儿怎么了,别发愣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夏墨那小子没有对不起你吧,没关系贝儿,到时我帮你收拾他。”欣园拍了拍贝儿的背。

“不是的了,你一定是看错了。”贝儿在为墨的不确定辩护。

“真的么?”欣园还是不罢休的表情。

“好的了,我看你真应该去配副眼镜了。”

“我么,别开玩笑了,我可是去考过女飞行员的啊,唉...贝儿等等我啊,怎么不等我就走啊,干什么去啊?”

“去把郁闷溺死在食物中!”贝儿豪气的甩门而出。


3、居然是必胜客

“欢迎光临!两位是吧,请跟我来。”必胜客的迎宾招呼二人进去。

“贝儿,你不是想在这溺死郁闷吧,月初的救济粮还没到的啊。”欣园自觉囊中羞涩。

“怕什么,这顿算我的,我带着钱呢,不就是必胜客么咱吃的起...啊!”

“怎么了,贝儿,你找什么呢?”

“完了,我的钱包忘在寝室了。”

“那...那怎么办啊,咱们都坐在这儿了啊。”

“别着急,想想怎么办,至少看上去不那么丢脸的走出去。”

“对啊,贝儿快想啊。”

“有了,咱们一个人先洋装接电话往外走,走到外面给另一个人打电话,另一人一听十万火急的样子,然后赶快开溜,那谁先出去...喂,欣园,干什么呢。”

“我亲爱的贝儿同学,十万火急那么高难度的事情当然要你出场才能搞定哈,所以我就先闪了,你等我电话啊。”欣园拿出手机就在假装接听的往外走。

这个死欣园太没义气了,让我逮到机会一定整死你。那窗边的男人怎么那么眼熟!

夏墨!还有别的女生!我立马就冲了过去。

“夏墨,她是谁!”

“贝儿...她是...”

“说啊,怎么不说啊,她是谁!”

“恩?你是海贝儿姐姐么,刚刚我和夏哥哥还在说你的,你好,我是珠珠。”珠珠先说话了。

“啊...你是...”贝儿吃了一惊。

“恩...是的...”珠珠倒不羞涩了。


4、一切纯属巧合

就是那个下午。

路口女孩应该就是珠珠吧,背影蛮漂亮的么,我过去拍她的肩膀。

“你好珠珠,我是夏墨。”我向珠珠摆了摆手。

“你好。”珠珠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我的身上。

“啊,你是...”

“恩...是的...我眼睛看不见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过真的看不出来你是...看不见的。”的确是看不出来的,是和贝儿一样是大大的明亮的眸子,水灵灵的。

“我是小时候受到过刺激,医生说神经受到损伤,导致失明的...哦,对了,就是这包东西,给。”珠珠把包裹小心的伸向前方。

“我会带给李太太的,你放心吧。”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拜拜。”

她慢慢转过身,向左移动着知道摸到了墙,然后沿着墙往回走。

小心!

她的前面不远处有个下水井——居然没有井盖,再往前走...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她的手拉住她,离下水井仅半步之遥。

“小心,前面一个下水井。”我把她拽向我的跟前。

“我刚刚过来时走的是左边,回去的话应该是右边的,我真笨。”

我一看不能让她一个人回去,说,“我送你回去吧。”

按照她说的门牌号,找到了地方,我就去敲门,门马上就开了,出现了一个中年人。

“珠珠,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啊,你要吓死爸爸啊,过来让爸爸看看。”看的出来珠珠的爸爸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爸爸,没事的,门口这条路我都走了好多遍了。”

“那也不行,关键你的眼睛...珠珠,这位是?”珠珠爸爸这时才看到我啊。

“伯父,你好,我叫夏墨,是李太太...”

“哦哦哦,我知道了,昨天我大姐跟我说起过你的,先进屋来吧,还要谢谢你呢。”我十分纳闷,李太太还说起过我?我只是在那住了几天而已啊。

“不用了伯父,我要回去了,珠珠回来就好了。”

“你先进来啊,要不是你我刚刚都掉到下水井了。”珠珠抓住我的胳膊不松手。

“这时珠珠爸爸小声在我耳边说,其实我还有件事拜托你的”。

我?


5、故事原来另有故事

我被领到客厅坐了下来,珠珠家看起来很有中产阶级的家庭的味道。

“小夏,喝点水吧。”珠珠爸爸递给我一瓶可乐。

“谢谢,伯父您刚刚说有事拜托我,那是...”

“咱们去阳台说罢,我不想让珠珠知道的。”看着珠珠爸爸一脸严肃的说。

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边缘慢慢把阳光吞噬。

“小夏,其实拜托你的事是和珠珠有关的,也可以说是和珠珠的眼睛有关的。”

“和珠珠的眼睛有关?听珠珠说眼睛失明是因为受到过刺激。”

珠珠爸爸说:“那是在珠珠5岁的时候,那时还是一个小姑娘,看看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唉,原来我们是不住这里的,家在东北,原来住的地方有一个不大的水塘,往年水塘是不结冰的,珠珠5岁那年却是大雪,结果水塘结了厚厚的冰,家长们都去试了一下冰面,觉得没什么问题的,所以好多孩子都在冰上玩,可是还是出事了——珠珠从一个很小的冰洞掉了进去了。冰洞太小了大人根本下不去的。那时,和我们住邻居的一家人的小男孩也才6岁,叫梁栋。”

我突然觉得在哪听到过的,听着这么耳熟。

珠珠爸爸接着说 :“那时他就说他下去找,大人们一看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答应。我们也知道很危险的,就把一根绳子拴到他的腰上,只要他找到珠珠一拽绳子,我们就给他拉上来。梁栋下去后没多久绳子就紧了,大人们就赶快拉了上来,两个人都已经昏迷了,但是梁栋还是死死的抱着珠珠。”

原来珠珠的说的受到过刺激应该就是这个。

珠珠爸爸说的时候语气越来越紧张,像是当时的情况又再一次重演了一次,他缓了口气说:“后来送到了医院,人算是没有了生命危险,可是珠珠的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了。医生说,没有什么外伤的,应该就是连接眼睛的神经出了问题,经受的刺激太大了吧。我问,能治么。医生说,那要去大城市看了。那时家里穷啊,珠珠妈妈又去的早,我也没有办法,就把工作辞了出来单干,攒钱给珠珠看眼睛。”

人们都说母爱是伟大的,原来父爱的伟大却是无言的。

“珠珠眼睛看不见后就没什么朋友了,只有梁栋和她好。我要出去挣钱,珠珠的妈妈又不在了,没有办法就把珠珠放到了梁栋家。终于在珠珠17岁的时候攒到了一些钱,我就搬家来到了这里。梁栋也是那年考上的大学也来到了这里,我想啊,正好报答报答他和他的家人,他们家也是不富裕啊,我就把梁栋的学费生活费给负担了,梁栋也是个有心孩子,一有空就来我家陪珠珠玩的,只要梁栋一来,珠珠别提有多高兴了,要不是他,我想珠珠的性格一定会是很孤僻的。”

我听了以后心里特别感概,我不是一个信命的人,但是信缘分,这可能就是一种缘分吧,是让梁栋来守护珠珠的。

“后来珠珠的眼睛在接受更好的治疗以后,医生说,有能治好的迹象了,医生也嘱咐不能再让珠珠受到刺激了,可是就在上个月。。。”

上个月!我想起来了,梁栋!就是那个勇救落水儿童的大学生,小孩救了上来,可是他自己却没能再上岸。

“伯父,梁栋就是勇救落水儿童的那个大学生么?”

“唉...是啊,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珠珠爸爸说着眼角就湿润了。

“那么,珠珠还不知道吧,医生说不能在让她受刺激了。”

“我就没敢给她说的,她问过,为什么栋栋哥哥有段时间没有来了。我就骗她说,梁栋去实习了。”

“伯父,你说吧,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那真是谢谢你了,你也救了珠珠一回啊。”


6、计划很容易

珠珠爸爸拉着我的手说:“昨天我大姐来看我时就说到了这个问题,她说她那里就住了一个蛮好的大学生,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让他来帮个忙或许是可以的。我也一直很相信我大姐的眼光。我想说不定可以,就想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能不能帮上忙的,今天见了,你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谁知我大姐走的时候把一包东西忘到了这里,被珠珠碰到了,问我是什么,我说是你姑妈的,她没说什么的,谁知她居然打电话把你找了出来。”

缘分么,或许是吧。

“伯父,那么我要怎么做呢?”

“我知道那个事让珠珠知道了,一定对珠珠的眼睛不好,我就想请你假扮梁栋的同学,给珠珠说梁栋突然被派去贵州支教了,没来的急给珠珠告别就走了。虽然这个理由太不可信了,但是珠珠她是很单纯的,在她的世界里是没有人骗她的,我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可是现在你们却先认识了,这应该怎么办呢?”

“伯父,我明白了,我想到怎么做的了,我现在把我手机电话号码给您,您在我和珠珠告别的时候,您就打过来,不用说话,剩下的就交给我好了。”

“明白了,我相信你。”


7、梁栋是我的好哥们啊

“珠珠,我要走了。”我们出了阳台往门外走。

“夏哥哥就要走么,在这里吃饭吧。”

这时我的手机“适时”的响了。

其实是珠珠爸爸打给我的,我佯装接电话。

“珠珠等一下啊。喂,请问你是......哦啊,你找梁栋啊,你打他的手机吧......打不通么?哦,我知道了,他现在在贵州了,不定在哪个深山里的的,收不到信号吧......行,我要是联系到他了给你说啊......好,拜拜。”

我知道珠珠听到了,因为她一下变得很兴奋。

“夏哥哥,你认识栋栋哥哥么?”

“恩?”我还故作惊讶,“难道你就是梁栋常提起的妹妹,就是你么?”

“恩啊,一定是他了,他在HG大学的吧。”

“果然你就是他说的妹妹啊,是啊,梁栋是我的好哥们啊。”

“栋栋哥哥呢,他好久都没来看我了。”珠珠的语气带这些埋怨。

“他去贵州支教了,可能走的太急没来告别吧。”

“栋栋哥就是这样的,只要是别人的事跑的比谁都快,原来还说带我去必胜客的,人说跑就跑了。”

“是啊,他对谁都是热心肠的,恩,没关系,梁栋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今天遇到你也是缘分,我带你去必胜客吧。”

“真的么?那太好了,爸爸,爸爸,我可以去么?”珠珠转着身的喊。

“好啊,正好爸爸晚上有事的,那就麻烦你的夏哥哥了。”珠珠爸爸听见从阳台过来说着就往我的兜里塞钱。

我一下就把口袋按住看着他,珠珠爸爸看着我眼神非常坚定,就没有坚持把钱再给我。“夏哥哥,怎么了,快啊,咱们快去啊。”

“好,咱们现在就去。”

出门时我回头看了一眼珠珠爸爸,他的苍老一下凸显了出来,一种崇敬的心情涌了出来。


8、双子座流星雨

在必胜客里,贝儿听完了我的介绍,当然,关于梁栋的事,我是偷偷告诉她的,所以之前的醋意全部都没有了,随后吃饭的气氛非常好,珠珠开心的给我讲关于梁栋的事情,手舞足蹈的,看她的感觉真不像盲人,很多盲人因为看不见动作幅度都不会很大,但是珠珠似乎没有这个顾虑,再加上她的眼眸依然有神,在外人看来,她是和正常人无异。

“夏墨哥哥,海贝儿姐姐,再见,我今天晚上玩的真的很高兴的。”

“你就好好休息吧,伯父,我们就回去了啊,珠珠再见。”

珠珠的爸爸把我们送到了楼下,拉住我的手,使劲的握着,我能感受一个十几年如一日的保护着自己的女儿的男人的厚重。

我和贝儿把珠珠送回了家后,就手拉着手往学校走,我又突然想到了贝儿在必胜客吃我的那一坛子醋,我就呵呵的笑了起来。

“臭墨,笑什么呢?”贝儿打了我一下。

“我是又想起了你在必胜客吃珠珠醋的那个模样,太可爱了。”

贝儿一听,脸一下就红了,更显得可爱了。

“你个死墨,现在还开我的玩笑,我不是真的...那个啥你么,后来知道误会你了,就没生你气了么,还知道我们家墨墨是很有爱心的。”

我一听,心里就暖哄哄的,情不自禁的就说:“贝儿,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就会说好听的哄我。”贝儿说着就把身体依偎在我的怀里,用那一双灵动的眸子看着我。

我突然想,幸福的感觉是什么,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墨,你看,流星,看,又一个!”

我抬起头看向夜空,一颗接着一个飘过天际,想起来了,这个就是报纸上说的双子座流星雨。

“墨!赶快许愿啊,快啊。”贝儿说着就双手合十,闭上眼。

“那好吧,我也来许个愿吧。”我也学她的样子做祈愿状。

过了一会儿,贝儿就问我:“墨,许的愿是什么?”

“不告诉你,除非你现告诉我你的愿望。”

“看你美的,不说算了,我知道我的就行了,绝对不告诉你这个愿望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呵呵,那是什么啊。”

贝儿一看说漏了嘴就推开我说:“讨厌,你追上我就告诉你。”

“看我抓到你!”我马上跑着去追贝儿。

我跑着又抬头看了一下天,看着一颗一颗的流星飘过天际,又神往了:“贝儿,我刚刚许了两个愿,一个就是和你有关的,另一个就是...”


9、后记

过了一天,我又给珠珠爸爸打了个电话过去,因为我还有个愿望还没有实现的。

“伯父,其实,我有个事要和你商量,因为梁栋的这个事恐怕不瞒不太长的,我就想,我隔一段时间就假装梁栋写一封信寄过去,我想这样对珠珠的眼睛的治疗应该也有帮助吧。”

“这这...让我怎么谢谢你啊!电话那一端的声音马上就带着哽咽。”

“伯父,这个就算是我接替梁栋继续守护珠珠。”

电话那一端的哽咽一下变成了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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