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

六月的天,不似盛夏的聒噪和炽热,一切都是暖洋洋的温柔。巨大香樟织密起来的绿色天空下,叶子缝隙间漏下的阳光,洒落在地上,光影斑驳。港城的风是酣畅淋漓的凉爽,只想披散着头发,迎着风,慢慢地走着。微风过境,浓密的树叶发出巨大的“簌簌”声,我仿佛听见了下雨的声音。

操场在举行马拉松运动会,阿姨抱歉着说这里被包场了。只好另辟一条小路,绕着校园随意地走着。难得的周末,也难得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柏油马路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的热烈的香气有些令人怀念。

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居民区,铁栅栏的外围是一排低矮的灌木丛。玫红色的月季又开了,每一朵花瓣都在用尽力气饱满地绽放着,满树的灿烂像是在昭示着她旺盛的生命力。阳光斜斜地照射过来,有些恍惚,投射在地上长长的影子像是一条漫长的时光隧道。原来,一年过去了,你还在这里。

还记得去年刚入学的时候,总是激情满满地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激情,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满腔热血地买了一双轮滑鞋,和室友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小广场。玩轮滑的人很多,且大多技艺高超,而像我们这样菜鸟级别的,小心翼翼地挪动着双脚,双手在空中僵硬地挥舞着像企鹅一样蹒跚着的绝对是一道刺眼的风景线。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灭了满腔的热情,凉透了的我们灰溜溜地离开群众的视线,来到偏僻无人的角落。心中正一丝窃喜,却不曾想到柏油路是不平的。眼看着快摔得四脚朝天的时候,本能地向右边的灌木丛靠近,本是想寻求一丝心理上的安慰,却一屁股跌坐在石阶上。霎时间只觉得少了一半屁股,以及右胳膊有些微微的刺痛感。挽起袖子才发现,树枝戳的很深,划开了两道很长的口子。身后的树枝断了,花也落了,塌下去一块像哭泣的表情。我的轮滑之旅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从此留下了心理阴影。

我抬起胳膊,发现去年夏天受的伤留下了两道淡淡的褐色伤疤,用手指按了按,早已感觉不到疼痛。但可是,原来你还在这里。

早晨打开one,今天推送的是鲍勃·迪伦的一句话:这儿什么也没发生。狗在等着出门,贼在等着老妇人,孩子们在等着上学,条子们在等着揍人……每个人都在等着更凉快的天气,而我,只是在等你。

一年过去了,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伤口会愈合,花会再开,广场上又重新聚满了人群。生命来来往往,时间像个哑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我们看得见的似乎只是长了的头发,发福的脸庞,变换的四季。其实一切都在我们看不见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改变着,花落了,会用尽全力生长着等待绽放的季节;伤口流血了,会一点点愈合结痂;我们哭了,会擦干眼泪笑着迎接明天。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可是今天的你却和昨日的你有所不同。

花还在这里,等待一年又一年的绽放;伤口还在这里,等待疤痕褪去;我还在这里,等待明天的自己。不露痕迹,不动声色,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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