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宽容

    2007年的今天，他走了。以后的路要你一个人走了。

    2012年的初夏，他也搬走了。屋子里和心里就更空了。

    2019年1月23日，外公走的第十二个年头，舅舅因为矛盾离开家的第七个年头。

    外婆一生吃了不少苦，我是知道的。她在年幼时因发烧用药不当导致耳聋。但是外婆极为聪明，学做事学一遍就会，能做很多好吃的，做过砖厂工人、做过裁缝、卖过菜，非常能吃苦。嫁给外公后，外公脾气暴躁，待她也不算太好，物质条件也极为艰苦。步入老年外公又患了长达数十年的肺疾，外婆只得照顾。等到外公去世，本应该过上安逸的生活，谁知家庭矛盾和疾病又困扰着她。

    于是外婆的生活就是年复一年的抱怨、谩骂，以及日复一日的孤独。没有人能够想象这十多年来一个人在这屋子里是怎样的寂寞。

    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在外心里面总是挂念着她。外婆可能因为听不见的缘故，特别爱猜疑，她只要看见你表情不好，她就说你在生她的气，在骂她，在给她脸色看，不由得你去和她解释。还喜欢把年轻时的苦难和遭遇搬出来和你一遍遍诉说，有时还有边说边哭，大多是说外公在她怀孕时怎么对她，舅舅联合舅妈是怎么联合起来“欺负”她，左邻右舍又“骂”她，使得她又和他们吵架等等，如此种种。

    她也无法听见和领会我们想对她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少生气，保持好心情”，诸如此类的劝告。每当这时，我的心情就会变的非常糟糕和暴躁，尽管我知道我应该克制，毕竟她也只有这几个可以抱怨的对象，我还是会忍不住和他发脾气。

  今年过年，疼痛使她看起来又更苍老了，唯一不变的还是她的抱怨和啰嗦。我刚刚和她说我初四要去宋建那里，这意味着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更少了，她没有说不舍，但是她心里一定是想着：你们要是能再陪陪我该多好啊！

  真的好害怕有一天回来过年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提前一小时到马路边等我，害怕打开那一扇红色木门时里面再也没有她在沙发上看电视，再也没有在我耳边啰嗦一整天。

    好想让这一个空间能够保持静止，让她一直在这里，永远都不要成为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