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物

                                   

    浑浑噩噩地把日子挺了过来,即使时间这么长了,还是觉得自己被困在一场梦里。当回过神来,缓了口气,猛然发现,有一些东西悄悄地不见了。少了它们,生活的脚步依然有条不紊地向前,其实心里一直空着一个位置,我觉得它们都会回来,像以前一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所以我不为找回他们而做出任何行动。

    突然有一天,我突然察觉到貌似真的少了些什么。我的猪尾巴、钥匙扣、刻字木梳,它们离开我的视线很久了,一直都没有回来。

    那刻着"柏"字的钥匙扣,是在国庆节里到三坊七巷买的,我在一堆字里翻来覆去找了很久方才找到。很久以前,这个字,在我心里,是一段沉重的心事,后来,这个字,在我眼里,是一场笑话,而现在,这个字,就是十块钱。

    时间果然是个好东西。

    然而,我的"十块钱"丢了。

    大抵是因为偶然惦记起那个晦气的人, 给自己带来了晦气,所以,这个钥匙扣上连挂着的两把钥匙,也跟着它私奔了。它们的消失是一瞬间的事,被我察觉的时候,已经无处可寻。

    刻字的檀木小梳,像个手掌那么大,精巧得像只小宠物。太过了的喜欢,从得到的那一刻起就杞人忧天,它是为代替另一个被丢失的东西而来,那么有一天它也会消失,也许很快,也许要过很久,若是幸运一些,就能陪我长久一点,我不知道这种幸运能保持多久。

    没想到这一天就是缘分的终止,我翻过书包的夹层,掀过床上的垫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仔细去瞅过柜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再也寻不到它的踪影。

    我的猪尾巴是不止一次被丢失,也不止一次地回到我视线里,反反复复地,让我认为,它总会出来的。

    猪尾巴原是长在猪猪的屁股上,猪猪是一只形象很逼真的玩偶猪,当年脱皮狐狸使劲抓住它往外扯,一声脆响后,猪尾巴就成了一个独立的存在。

    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就一直没有给缝回原位,带着它到处跑,清洗、晾晒、拧起来、打结等,玩得不亦乐乎。在18年夏季,甚至带了它去高考,揣在兜里,安然过了检查,做题的时候,左手伸进兜里掐它,右手奋笔疾书,心里是满满的安全感。

    三个月的假期,已有足够的时间给缝到猪猪身上去,还是舍不得物归原主。出远门时,我把把行李箱的衣物都掏出来,兴高采烈地塞满一头猪,终究还是在母亲凶神恶煞的面孔下默默把猪掏了出来,带着不可描述的心情出门。

    只是猪尾巴一直在我兜里。

    来到这里后,再也没有见过它一眼,已然想不起是在哪个环节里将它忽略,到是觉得它一直都在,要么在衣服口袋里,要么被压在枕头下,要么被搁在柜里的一角。翻了口袋没找着,觉得它是在皮箱夹层里,掏空了皮箱没发现,觉得它是在柜子里,直到把所有想到的和想不到的地方都一一搜了,还是看不到它的踪影,那一瞬间,心里疼了一下。

    后来的每个日夜,我都在等它们回来。

    它们再也不回来。

    我不得不奇怪起来,但凡本身里承载意义的旧物,都接连二连三地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仿佛不让我去惦记过去的东西,非要抹掉不可。

    我想,此刻,隔山隔水的那一边,那只没有尾巴的猪猪就孤零零地躺在床角,不知道它有没有想念它的尾巴,有没有难过。然而尾巴是不会回来了,它已经从我的生活和视线里永远地消失了。我偶尔心血来潮还会去翻找,期盼着它会不会忽然出现在某一个熟悉的角落,心存过一些幻想,也做过一些挣扎,到底都徒然。

    它们不愿意陪我走下去了,就把自己藏了起来,藏在另一个我看不见的空间。也许,此刻,它们就在向我挥手,或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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