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身为老母亲以来,殚精竭虑,日夜操劳,恪尽职守,已是两年又四个月。
是的,淘气宝正进入“可怕的两岁”,我在白蛇洞的修行才算开始。
当然,也有那么多和我一样的千年老蛇,都在成为白蛇精的路上,我们同呼吸,共命运,誓在修得千年共船渡。
“路漫漫其修远兮”,众妖们却已感仙气不足,来来来,大家先歇会儿,端起板凳,拔一拔修行路上那些让老母亲们崩溃的时刻。
『 吃·你在吃,娘在哭』
喂奶么,好简单,随身携带,随时恒温,随饿随吃,猪队友总这么想。
刚从手术室回到病房,护士就让娃开始吸奶,不懂医的我有个疑问,娃从娘肚子里一出来,娘就有奶了?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情。
等麻醉剂失去效果,对于一个手术未用镇痛泵的老母亲来说,起码邻近的几个病房都听得见我的“惨叫”。
这种情况之下高难度的喂奶姿势,想想娃其实也不容易啊。
几天后,奶头开始皲裂,每次喂奶首先是拿出奔赴“刑场”的勇气,紧接着是惊动邻里的“惨叫”,那滋味一点也不亚于手术的伤痛,老母亲不是含泪喂奶,就是哭着把奶喂。
接下来,是每间隔两三个小时的喂奶,睡眠时间被不断分割。半夜三更,猪队友呼呼大睡,可怜的老母亲被啼哭声惊醒,顶着夜晚几摄氏度的寒冷起来喂奶,我发誓,我保证,能让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起来的理由,唯有我是一枚老母亲。
出个门,娃的口粮只需把老母亲带上就是,待之后娃能吃饭了,猪队友总是怀念还没断奶的日子,可你了解老母亲的心么?
去逛大公园、逛古镇….,母婴室嘛,不是何时何地都那么方便有的,娃饿了就要哭,老母亲只有顶上“盖头”,搭起临时小帐篷喂奶,如果娃吃不完,老母亲还要找个厕所挤奶,放弃所有尴尬,我只是一个老母亲。
一岁半,开始自己吃饭了,不要人帮忙,谁帮跟谁急。于是,只能眼看她脸蛋沾满饭菜,头发抹满天然“精油”,方圆两米内外人莫入,小心沾上“地雷”。除此之外,老母亲还练就一身绝技,一边照顾娃不要把碗掉到地上去了啦,不要从餐椅里爬起来了啦,不要吃到大块的噎着啦,要给她夹菜啦,要喝点水水啦…..,另一边自己狼吞虎咽的塞下几口饭菜,老母亲的手眼协调能力得以充分锻炼。
『穿·你还是当我的“老佛爷”吧』
翻到淘气宝七八个月大时候的照片,刚学坐,我们把她围在沙发上,两边有抱枕支撑,不会倒,她一只腿架在另一只腿上,两手放在“抱枕扶手”上,十足的“老佛爷”样,“啫,小的给您请安了”。
可是,我愿意时光倒流,你当“老佛爷”吧,其实,老母亲还是可以随便揉捏你的,乖乖的服从小的安排。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很快“老佛爷”已经翻身农奴把歌唱,轮她揉捏我了。
秦岭以南的早晨,似乎比没有暖气的北方更冷,难得的周末,我早起看书,忽然听到了“妈妈过来”的呼喊,穿衣大战正式拉开序幕。
老母亲准备给“老佛爷”更衣。“朵朵,起床了,我们穿衣服啦”,“不起来”,“那你自己玩,妈妈要去看书了”,“要起来”,“那你坐起来,妈妈给你穿”,老母亲扶“老佛爷”起来,她又硬着力气倒下去,咯咯的笑,然后钻进被窝,“我藏起来”,露了一点缝隙偷看我,又钻进去,咯咯的笑。“不要调皮了,赶紧穿衣服,妈妈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继续忽略老母亲,开启自嗨模式。
“老佛爷”天真气爆棚,我承认被她的杀手锏击倒。
好不容易坐起来答应穿衣,“《宝贝宝贝》,放”,老母亲只好去拿来火火兔给“老佛爷”音乐伺候着,她的手开始玩弄火火兔,穿衣中我得保证她手不离兔,不然仿佛剥夺了她的宝石那般跟我搏斗。穿裤子,让她躺下,不躺,双腿比登自行车还快,“妈妈给你放《穿衣歌》好不好?”,“好”,“听一听小朋友早上起来怎样穿好衣服的呀?”,哄着她一起唱,她就忘了一切,不知道我怎么给她穿好裤子的了。
我一看时间,已近四十分钟过去,老母亲想抓狂却无处释放的感觉。
『拉· 你的便便时间,都是精心挑选过』
还是从婴儿期开始,淘气宝就喜欢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拉粑粑。情景再现基本上是这样的:我们刚坐下吃几口饭,只见坐在餐椅上的她突然稳住神情,使出浑身解数用力,满脸通红,紧接着是“吥吥”似屁响的声音,此处省略几百字…..
然后我们总得放下碗筷吧,去给她换尿不湿吧,洗屁屁吧…..
有一值得给淘气宝载入“史册”的“事件”:大概刚学坐的时候,某次把她放在餐椅里自己吃辅食,我们还在忙于准备午饭,间歇性的去照看一下她。忽然听到猪队友惊讶的大吼:“朵朵,你抓的什么东西啊?”,我闻声迅速赶到“现场”,只见淘气宝手上揉捏着黄褐色的泥状物,还以为是她正在吃的南瓜,可是颜色明显不对啊。我和猪队友顿悟,“啊!啊!…..”,老母亲尖叫+慌乱收拾现场......
后来猪队友讲,幸好发现及时,不然她吃的就不是南瓜了,而是品尝自己的shi粑粑。
出门吃饭,我们的模式是固定的,形式是千变万化的,我跟猪队友说:“咱们以后在商场吃饭不用纠结吃啥了,直奔离厕所最近的就是。”
某周末,难得路过我最爱吃的乌鱼片店,决定在此解决晚饭。最爱的酸菜乌鱼片和粉蒸排骨,在饥肠辘辘的时候来得刚刚好,安顿好淘气宝,正吃上两口。
“shi粑粑!shi粑粑!”
也不奇怪,老母亲已经习惯了。一万个不情愿,奔赴洗手间,“好脏!”,表示嫌弃,不拉。“到底窝不窝(四川话)?”,“不窝!”,好吧,回座位。
刚放下,两只脚甩甩甩,这是她憋便便的“症状”,“shi粑粑!shi粑粑!”,无奈又去,依然不拉。这样重演了至少四五次,临桌的都投来了同情的目光,老母亲简直要疯了,要爆炸了,你确定不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吗?
再香的饭菜,是吃不下去了,吃饭是上辈子的事儿,赶紧收拾包包走人。
日常生活中,总有你刚(四川话刚开始的意思)切菜她就要尿尿啦,刚给她脱掉袜子洗脚她就要尿尿啦,刚洗干净手准备吃东西她就要尿尿啦,刚穿好尿不湿她就要尿尿啦,买东西正付钱她就要尿尿啦(某次在自助榨果汁机上刚扫码付完钱,她表示憋不住了,可是,我的果汁还没有出来好吗?!)……
『睡·从“睡神”到“睡渣”』
其实,在睡觉这个问题上,淘气宝在还不会走路之前都还是比较天使的,给她放着轻音乐,她能自己一个人无聊的玩睡着,而且不管什么时候,每晚八点半准时睡觉,也算得上是“睡神”一枚。
然鹅么,剧情肯定不是这么理想的发展下去。到了会走路了,她的本领更多更强了,她才不安分于静静的躺着等瞌睡老人来,各种磨蹭,各种借口,拖延时间。还有若是遇上闹瞌睡,她可以无底线无节操的“撕心裂肺”半个小时,简直要把老母亲“撕”了。
老母亲我终于还是走上日夜抗战“睡渣”之路。
为了把她打回“睡神”,我首先改造了她的小床,阻断了任何可以帮助她踩脚用力的地方,跟宠物笼的区别大概也就只是差一个盖子而已了(为娘也是尽力了)。
战斗第一晚,收拾完毕,扔到“笼子”,刚上床玩了几分钟就吵着要到大床床,一边哭一边尝试各种方法翻跃小床,我只是在旁边看着她,坚定的说:“小朋友自己睡小床。”,见我丝毫不动,她着急得直跺脚,继续哭闹,但丝毫没有放弃“越狱”的努力。
最后,她居然最终成功“跨栏”(两只脚都出来了,为了安全我只有抱起她,然后她就跟缠丝藤一样把我紧紧缠住),看来老母亲的改造手艺还是差了一点。
我决定放弃抵抗,把她放到大床先陪睡,此时的她,瞬间化身川剧变脸演员,手舞足蹈的哼唱起来,那欢乐简直就是炫耀她的“得意”,好吧,算你赢!
搏斗第二晚,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笼子”可以关她睡觉了,所以我只能妥协的让她在大床上先陪她睡,可是,“小恶魔”来袭,挡都挡不住。躺下关灯准备碎觉,“我要火火兔,我要火火兔”,我不理,她就各种骚扰,想让她快一点安静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乖乖的赶紧拿来;拿回来作罢,“我要擦药药,抠(抓)烂了!”(有几个月都被丘疹性荨麻疹困扰,身上尽是疮疤,她自己反复的抓),好吧,药也是要擦的,老母亲又去拿药,擦毕,想着你该没什么花样了吧?
而下一秒却是,“我要尿尿”,你确定你不是在挑战我的耐心极限?我瞪着她,几十秒没有说话,她也静静的看着我,算是会察言观色,读到了我的生气,哇的大哭起来“我要尿尿啊!”,“你才窝了啊(四川话)”,“还要窝,还要窝”,大冬天的夜晚,好不容易把睡袋给她换好,穿好尿不湿,又要重新来一次,都容易吗?老母亲打坐念经:“亲生的!亲生的!……”,再次伺候“老佛爷”入厕,等睡下时,前后总共已过去近一个小时。
夜已深,母已“瘫”。
老母亲的修行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