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Dreaming. (中)

李艺彤的心里怀有疚愧——这是她应得的,但这不是她应该沦落至此的理由。
她的下巴被三根纤细的指紧紧捏住,以便使抬起的角度最适合接吻。她没有多用力地挣扎两下,鉴于这力度几乎应以“敷衍”论处,被控制的人大概也没报多大指望。
没有任何迟疑地,鞠婧祎俯身吻上了她从这场闹剧揭幕时就已开始肖想的唇。
李艺彤在心里叹口气,她没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本日的所有荒唐都称不上令人愉快,但奈何她们的身体已经相互磨合了七年,每一点本能反应都被历时已久的相拥煎熬成习惯。
七年之痒的副作用。
辗转研磨不能满足几乎红了眼睛的猎人小姐,她比自己想象中要贪婪的多。得益于某种纵容,她不费吹灰之力便撬开了猛兽的牙关,并实践着某人最擅长的侵略方式——画外音值得为此吹嘘,亲身体验是最好的教导方式。
李艺彤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如愿地看到侵略者颊上不合时宜的红晕。
Well,看来她有一个好学生,也许她应该为此而感到骄傲。
鞠婧祎还是感到不餍足。李艺彤被捆缚的双手自然不可能予她安抚,这让她觉得空虚。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承认自己的作茧自缚,出于弥补,她干脆跪坐下来,臀下是李艺彤的大腿。
“哼,因为这都是李艺彤的错。”她用右手扣紧李艺彤的后脑勺,苍白的骨节在返璞归真的乌发中若隐若现,她得意地设想,“反正施刑者有权对她的囚徒胡搅蛮缠。”
李艺彤再次在心中叹一口气。她能感受到紧贴着自己的躯体激动得颤抖。失去主动权并不能让她干脆利落地认输,相反,她更加凶猛地回吻了去,把对方的口腔搅得一塌糊涂。
该死的,她要忍不下去了。
当她感受到加码的重量时,她就知道,她至少取得了一阶段的胜利。她的青韦双眼有些迷离,显然还未从那个吻中恢复过来。
“Damn it!”鞠婧祎略带懊恼地低声咒骂。她从未曾对击溃李艺彤抱有指望,但她发现她认输得比她所以为的更加迅速。鞠婧祎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她放弃了唇齿间的追逐,转而去解那太过碍事的皮衣。
“青韦。”李艺彤充满爱意地呢喃。
小混蛋,你还没出师呢。
许是额对额的距离太过温暖,鞠婧祎想起她们一起度过的,比七年更多的冬天。
她想起暴风雪后的林中小屋,想起李艺彤亲手组装的壁炉,她窝在李艺彤的怀里喝热可可,李艺彤窝在沙发里玩她帽子上的绒线球。
鞠婧祎喘息着,好不容易拉开皮衣过紧的拉链,这玩意儿并没有给她瘦小的身材过多的宽宥。她毫不犹豫地把她微微起伏的峰峦贴上对方的,磨蹭起来。
“李艺彤。”她的双眼有些迷离,这不能为那溢于言表的渴望打下掩护,而似乎她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她并不为此而懊恼,“嗯……李艺彤,李艺彤。”
李艺彤的呼吸开始变得紊乱,眼前的一幕太过靡艳,纵然她不属以下半身思考的性别,也忍不住为这朵妖媚的毒花心荡神迷。
鞠婧祎惯旧是个在性事上放不开的人,平日连呻吟也隐忍,做受方时的主动更是堪称百年一遇,李艺彤不知是什么刺激了她,但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青韦。”李艺彤的声音软糯,几乎把她们带回初见时。
七年前,那个二十二岁的雨季被亲昵成了暧昧,七年后,二十九岁的纪念日却放纵如同偷欢,这让李艺彤感到羞愧,还有别样的兴奋,“乖,放开我,不想要我吗,嗯?”
鞠婧祎整个人贴在李艺彤身上,如天鹅交颈,温热的胴体氤氲出情欲,她用手臂从背后锁住李艺彤的肩——那是她全部重量的支点,正如李艺彤,是她整个生命的支点。
她害怕失重。
“不放。”鞠婧祎赌气道,“我不需要你。”
李艺彤哑然。百试百灵的撒娇战术失去了效用,她只能隐忍地看着她的青韦在她身上磨蹭,像一头发脾气的小兽般拱来拱去,急切地似乎想证明什么。
她当然知道她想证明什么,她从来都知道她害怕什么。
她怕黑,怕蛇,怕走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路,所以李艺彤会走在她前面,这样她就不用回头。
但她最怕变老。
李艺彤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二十七岁?还是二十九岁。她的青韦开始节律性地观察镜子,理所当然,被爱着的人容光焕发,没有一丝细纹或白发。她开始注意自己身边的年轻女孩,带着羡慕的注视,却从不说。
所以她从小部下生日会回来那天,她的青韦一天没理她。对,二十岁的女生青春正好,天真懵懂,一如当年的她们,但她想收藏的,只有三十岁小公主的喜怒哀乐。
但三十岁的世界确实更复杂。
她可以把爱情建起大大的宫殿,容纳她的作弄与耍赖,她可以流放那些配角一二三四路人甲乙丙丁,反正她的心只需要一位主角,但有些事,还是无解。比如说她无法阻止岁月把年轻的她们挟持远去,她只能尽可能地证明,她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可她真的很累了。没有人能永远耐心,即使她知道那份敏感任性是她一手放纵。
鞠婧祎一口咬在李艺彤的肩上,她敏锐地发现了李艺彤的出神,这让她不满。
李艺彤没有呼痛,她的神情是一派平静,任鞠婧祎在她养尊处优多年惯出来的娇嫩肌肤上烙下红肿的印记。如果此时的鞠婧祎尚存冷静,她该有危险的直觉,但此时她只感到了被激怒。
鞠婧祎挑衅地坐上了李艺彤的膝,她没有半点略微自控的意愿,任由喘息声支离破碎地切割着李艺彤的神经。
“我好看么?”鞠婧祎问。
李艺彤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鼻音里透着些没有被流逝的岁月一并带走的奶气。
她听见她的猫妖小姐似乎被鼓励了地、轻轻地笑,随即更加努力地磨蹭起来,柔软的黑发大部分乖乖地垂在她的峰峦上,刚长出的新发却毫不顺服,茸茸的搔动着她的锁骨。
也搔动着更深层次的渴望。
“青韦……抬头看我。”
李艺彤的声音低哑,似乎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于是被蛊惑的人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李艺彤的眼里映出她双颊的火烧一般的潮红,还有因为过热而干燥微张的双唇。
但凡阅读过但丁《神曲》的人都应当知晓,地狱的危险与欲望往往伴随着火焰——所以它理直气壮地燃烧进李艺彤的骨髓,沿着反射弧四处进逼。去甲肾上腺素叫嚣着要主导整个大脑,去尖叫、去发泄、去攻城略地、去占领每一寸不曾为混乱所占领的地盘。
与之相反的是理性与自律——它们正在以几何速度崩塌,随即四散逃窜。
李艺彤歪过头,眼神中是回光返照的漠然。
她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每一个与她共事过的人都能得到上述结论;她足够负责任,当她负担任何一段关系:工作、友谊或是家庭;她试图让每一个人满意,甚至为此付出了一部分天真的自我。但这些不能构成任何的改变某项事实的力量。
她讨厌被掌控,无论是谁。
鞠婧祎做了堪称一件本日最蠢的决定。她不该勾起李艺彤的欲望,因为那会模糊她的理智,尤其在她本已对理智十分不耐的前提下。
于是李艺彤更加急切地试图挣脱手上的约束,哪怕为此,丑陋的血痂在她腕上作了两个星期不受欢迎的恶客。
除了她的伴侣小姐之外没有人知道,如果生理上的快感(要知道大部分人类矢口否认它的吸引力,但又往往向它臣服)对于她而言,是烟草或是某种发酵充分的酒精产物,那么鞠婧祎在她怀里眼神迷离的动情姿态,则比吗啡或者海洛因更使她欲罢不能。
主啊,原谅我,我必须给这只自以为是的小猫一点颜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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