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脱单指标-3

“你到了吗？”

“我到了，就在这个小店旁边。”

从左手边的拐弯处，又走来一对男女，其中的男人便是我曾经的同学，李进东。他一身厚实的御寒服装，深绿色的大衣，灰色的裤子，脖子上挂着一条白色的围巾，可算是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旁边那个女人则是和他截然相反，大红色的风衣彰显个性，里头藏着的是性感连衣裙配丝袜，下面还有一双过膝靴。如此的盛装打扮，与李进东严实的装束呈现巨大反差，怕不是正好跟他并排走上同一块瓷砖的吧？

我示意一琳戴上口罩，自己也从口袋里掏一个出来戴上了，原因除了疫情需要保持社交距离以外，我还是有点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而且不光是我有这种想法，一琳似乎同样有着一些忧虑，拉着我的衣角，小声地说着：“你同学带人来了？”语气多少还夹带有小小的紧张：“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我们要不先撤了吧，保险一点。”

“你怎么了？”在李进东和红色风衣女人走过来以前，我问着一琳，她摇了摇头，好像是在表达没有问题一样，接着我又说：“待会儿由我应对，你做记录就可以了，记住，不要说话！”我说完之后，她明白地点了点头。

李进东走了过来，在小圆桌的另一端，也许是多年不见的缘故，也可能是我们根本就从来没有熟悉过对方的缘故，不管是打招呼的方式，还是互相寒暄的话语，同样是那么的生硬，同样是那么的没有丝毫感情的带入，一点没有老同学多年后再度相见的激动。

“坐下说吧。”我伸出手示意对方两人坐下。

其实有点奇怪的不光是他身边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还有相约的这个地方也是，尽管是街道空旷无比，没有机动车，也没有非机动车，这个时间段里就连行人都寥寥可数，但毕竟是公众地方，没有任何保密可言。究竟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就真的觉得这样没有问题？难得这份工作的要求并不需要保密？我的思考陷入僵局，完全忽视了眼前那两个人已经坐下来好几分钟。

“抱歉，让你们大中午的来这种地方。”红色风衣的女人开口说话，音量适中，刚好是围着小圆桌坐下的四个人听见而已。

“等一下，谈话之前，我想先弄清楚，委托工作的是你们哪一位？还是说，你们共同委托？”我说。

“对不起，我没有在电话里说清楚。”李进东抬了抬其中一只手，说：“这位是我姐姐的朋友，是她遇到麻烦，需要你们的帮忙。”

接着我的问题，红色风衣的女人原本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被李进东打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就和坐在我的旁边的一琳一样，整张小圆桌上只剩下了男人的声音。

关于李进东口中所谓的“麻烦”，我们讨论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各个细节、片段，还有就是价钱问题，红色风衣的女人全程没有插上一句话，她的表情像是很着急，又有着那么一点无聊，感觉像是想掏出手机解闷又不好意思。

结束谈话之后，他们扫码付定金，然后就离开了，我和一琳也回到女人新天地的入口取电动车。远远地，我看见李进东和红色风衣的女人站在路边，来接他们的是一辆黑色的汽车，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那时正好是太阳西靠，逆光中我看不见男人的长相，连身材轮廓留在记忆里也是模棱两可。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呢？一般打车软件的司机会下车迎接吗？他们又没有行李，这肯定是他们认识且熟悉的人。再者，男人会下车迎接另一个男人吗？如果没有辈分悬殊的话，答案是否定的。综上所述，那个开车来接他们的男人，一定是跟红色风衣的女人有关系的...

“对不起，刚才我...”一琳推车出来，一句话，打断了我所有的思路。

“没有关系，但是回去之后，我要详细地问一下阿童，关于你的最近。”

“跟他没有关系，是上次被骗了之后，我就...”

“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先跟我一组，好不好？之后我们在慢慢说。”

一琳点了点头。之后我们就骑车回去了。一路上她没有说一句话，我也没有问任何一个问题，就这样，在接近晚高峰的热闹街道上，我们如此的靠近，同时又如此的沉默。

时间来到元旦的那一天，按照原定的日程，这一天我要去和刘滢见面，虽然我不太想去见她，但是我能够用来开脱的借口，几乎都用过，这一次，实在是逃不了了。

中午十二点半，电梯停在了十四楼，上面显示着红色数字“14”，右边是一排楼层按钮，门快要关的时候，我按下打开的按钮，快要关的时候，我再按下打开的按钮，如此重复了四五遍才走出电梯外面。

我可能有点焦虑了。

发黄的灯光在照耀整个电梯过道，前面的大门摆有两盆花，是我要去的地方，左边是窗户，十四层高楼的风景，外面也就只能看见一个角落的蓝天白云，其余的部分全部被旁边的楼房所掩盖；右边也有一扇门，是一扇双开的木色大门，我看见床褥，看见了一些很大件的家具，大概是个仓库一类的地方吧。

正步向前走去，经过那两盆叫不出名字的花，发现前台那个笑容不多的女人不见了，是因为元旦放假的缘故吗？那么刘滢为什么要上班呢？一边的沙发、走廊，一个人影没有，非常安静，我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向鬼屋进发一样吗，寂静的空间，伴随着黄色灯光的残影，我战战兢兢地来到刘滢所在的办公室，透过玻璃门，看见她脱去高跟鞋，正蹲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吃着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