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儿（六）

傻孩子，真正爱一个人，就该看得开他的生或死。

--给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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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小语满脸泪水，哭倒在我的床头。我老了，老到了连想要继续活下去都已经不可能的地步。“爸…”我些微睁着眼睛，看着趴在身边的小语哭得呜呜咽咽，我张嘴想要跟小语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只能用眼睛看着她，一直看，看到我不得不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为止。

小语不停地在我耳边小声地哭，不停地叫我“爸”。小语的眼睛不如以前漂亮了，哭得红了，还肿了，叫“爸”的声音也不像以前好听了，我不喜欢，不喜欢小语现在的样子，不喜欢小语哭，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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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语年纪也大了，头上白头发多了，毕竟她自己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嘛，也不像小时候那么爱蹦爱跳了，但还是会陪我看书，偶尔出去逛街，也不再是别人羡慕着问我“这是你女儿啊？！”，而是换成了问女儿的“这是你爸啊！”每当这时候我就跟小语说：“你老是管我叫老爸老爸，这下真就被你叫老了吧？！”紧紧抱着我胳膊的小语每次都哈哈大笑，可是却只是笑，不怀好意地笑，什么话都不说。

我知道自己的一只手一直都被小语握着，我感觉到手里的凉，小语和我一样，手脚老是冰凉。有眼泪落在手上，一滴，两滴…小语还在哭，这个傻孩子，忘了爸爸最喜欢看的是小语笑，不是哭。另一只手也被紧紧握着，是老伴，掌心的温热从她那边传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度。她也在哭，不停地擦着眼泪，却没有声音，不像小语那样哭得呜咽。她就那么握着我的手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我，用着我看小语的那种眼神。几十年的老伴了，几十年都过去了，她的手还是能握着我的手，让我舍不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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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语还在哭，哭得我都要伤心了。我的小语，我的傻孩子，以后再也没有爸爸惦记没有爸爸疼了。

“小语也要把好吃的东西给爸爸妈妈吃，小语也喜欢爸爸妈妈！”

“什么东西落进了我的嘴里，苦的，带点甜。哦，是糖，小语最爱吃的巧克力糖。”

“小语…一直…很喜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