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26

螃蟹物语

从小到大,螃蟹总是能带给我惊喜的食物。

记得有一次,家人不知道从哪带回一只两斤多重的大青蟹。蟹钳用粗粗的草绳紧紧地绑着。我担心地问:这么大,要怎么对付它?家人找出一根长针,从青蟹的嘴部刺入其中,庞然大物就静静地毙命了,啥声响啥动静都没有。我对晚餐满怀期待,但没想到这货光大而已。好不容易敲开厚厚的蟹壳,里边竟是一肚子清水,蟹肉瘦得可怜,蟹膏更是无从谈起。老家俗语里的“空壳蟹”说的就是它吧(形容外强中干,败絮其中)。

对于浙东沿海地区的人而言,螃蟹并不是什么稀罕的食材。早在大闸蟹风靡全国、身价暴涨之前,一般人家的饭桌上隔三差五都会有它的身影,而且人均都得两个起。因此,大闸蟹的营销在这里几乎是无效的。

(图by孩子她们妈)

我最喜欢的,是东海的梭子蟹。样子和广东沿海的花蟹差不多,因身形酷似梭子而得名。家常的做法有水蛋蒸、年糕炒、葱油淋。秋高气爽的日子,庭院露天摆上饭台。长辈们吮一下蘸了醋的蟹脚,再抿一口陈年的老酒(黄酒)——据说,梭子蟹划水的那条腿最美味(最靠近底部的蟹脚)。小孩就最爱拿蟹壳当饭碗,米饭、蟹膏加上调味的酱醋,这是最开胃的组合。就这样,日子慢悠悠的好长好长,一顿晚饭可以从黄昏吃到入夜。

说到梭子蟹,不得不提的还有宁波当地的特色做法:咸腌(活蟹用盐腌制),俗称咸呛蟹。但不同于其他的腌制品,用于制作咸呛蟹的梭子蟹一定要品质过硬、肉肥膏厚。售卖呛蟹的老板会在蟹壳两端的位置各开一个小口,透着鲜红的蟹膏  。

好的咸呛蟹被称为红膏呛蟹(一般冬天才有),顾名思义,有红色胶状的蟹膏。色泽诱人,蟹肉清甜,红膏极其鲜美。本地人从小就习惯了这种活生生的鲜味。我原本以为出了浙江,一般人很难一下子接受这种生腌的做法,没想到老婆对它情有独钟。这些年春节回老家,总会打包十个八个,抽成真空,带到广州慢慢享用。

到了广东之后,时不时会想念螃蟹的味道。幸好,这边也不缺优质的食材。粤西的花蟹肥美,黄油和奄仔也是东海没有的。在潮汕,用大红蟹烹制成的冻蟹特别鲜甜。包括大闸蟹,也开发了新的做法。对中斩开成两件,金华火腿切薄片,盖在蟹身上边,烹入适量黄酒,隔水蒸,完美诠释咸香二字。

随着物流的发展,很多国外的螃蟹品种也大量涌入国内。这两年回老家参加婚宴,尽管螃蟹一直是酒桌上的主角之一,但品种一直发生着变化。有点追求的人家都不愿意再上整只的大闸蟹,替代者诸如珍宝蟹、帝王蟹、老虎蟹等等……也到过一些海产资源特别丰富的国家,比如日本,在北海道尝过新鲜的雪蟹,甘甜的口感印象深刻;在澳洲尝过当地的泥蟹,蟹肉肥美,但烹制的技法只能算是普普通通。总的来说,螃蟹在食材当中算是一个体现排场的存在,大家似乎也都喜新厌旧,不断追求越来越大的尺寸,越来越少见的品种。

关于螃蟹,近期最惊艳的一次体验是在绍兴。我吃到了久违的“朋友蟹”(音,在小溪出没的一种小型螃蟹,身长不过10公分,蟹壳比大拇指盖稍微大点)。传统的醉蟹,小巧精致,蟹膏黑黄,夹杂着花雕的酒香,入口后顿时有了“吮蟹脚抿酒”的既视感。此刻,江南小桥流水的韵味尽在这一碟小小的凉菜当中。

姐姐也超爱螃蟹,大概是随了我的基因。都说“你对我的好,比如你啃蟹腿我吃膏”,但姐姐是个例外——只爱蟹腿。而且,有人甘愿耐心地为她剥壳。

你最喜欢吃什么样的螃蟹?

谁帮你剥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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