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防大胆揣测一下,或许,我们终其一生都只是活在自己的想象当中,过着自认为实在的生活。
对于未知的事物,我们都不可避免地有自己的想象,尤其是针对自我真实身份的探索这一千古课题---无论是否意识到这一点--更是倾注了生生世世的精力与热情。
绝大部分时候,我们都是基于外界的看法来定义自己的身份座标,并且对此深信不疑。这一点具体表现在,持续聚焦于自认为的他人对自身的观感,并使该错觉逐渐变得根深蒂固,牢不可破。
在此固化个人身份的过程中,我们还不间歇地将自己与他人进行比较,从而不断调整对自己的认知。
倘若比较的结果能突显自我的优越感,那么,可以预见到的是,我们无疑会感到自豪与兴奋---因着超越了他人而突出了自己的特殊性。如果得出的结论是己不如人,那么,沮丧、愤恨、幽怨之类的感受就会油然而生。
毫无疑问的是,思想的波动导致了身体上的反应,进而让我们切实地感受到或表达出一种情感。就像装出虚伪的表情那样,我们隐于背后的情感及小我的真正本性,常常是通过调整面部肌肉来达到隐藏的目的。
然而,事实上,不管身体被罩上何种面具,情感都会作为心灵的定向能量表达出来,产生影响力。除非压抑这股能量,将其压制到心底深处,暂时隐而不发。
但这样一来,又将滋生出另外一个问题:压抑的情感会损伤自己的身体和精神。由于得不到认可,导致它无法向外表达,因而只能伤害自己。尽管如此,这样做也并非一劳永逸。
一旦被抑制的情感积压到一个临界点---这一临界值因人而异---放大的能量将会成倍地爆发出来,界时不管对他人,还是对自己,均会无可避免地造成巨大的破坏与损伤。
这绝非危言耸听的臆测。倘若我们不能运用心灵来约束情感,训练情绪为我所用,而仅仅仰赖于通过意志力压制情绪,其毁灭性的结果不仅令人无法幸免于难,而且会延缓,甚至阻碍我们对自我正确认识的进程。
由于情感不仅能够影响到自身,而且也会在与外界交互时,在他人身上造成相应的变化,因而它常常给经由我们主导和经历的事件染上感情的色彩,使其丧失不偏不倚的客观性,从而令事情的结果偏离预期,显得不那么尽如人意。
因此,我们不难知道,每当在身体层面感知到情绪时,事实上,思想已经在精神层面先一步进行了选择。而这一选择的根本属性,显然已经偏离了纯然客观的理性,故而我们才能通过身体感知到由情绪所导致的觉受。否则,时时的平和真实可期。
而要想获得对真实自我的平衡认知,人不可能凭借分析、推理使之随心所欲地发生。没有哪个人、宗教、理论体系可以代替我们做到这一点。
它需要个人付出不断的努力,进行一场彻底的探寻,从而找到立身之本---我认为那是一种对于完全了解自身的强烈渴望---即而谋求灵性的发展与升华。
而这种从内心深处流淌出来的渴望本身,就好比一把开启自我真相的钥匙,于一瞬间就能够将所有错觉,以及对物质世界的依赖消灭于无形,从而令内在的智慧清晰地显露出来,最终揭晓关于人真正本质的谜思。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了悟自我的同时,也就实现了全然的精神上的自由。它不仅昭示着安宁祥和的存在本质,而且还帮助我们认识到,自我本身就是全体。
正因如此,在认知自我的进程中,我们逐渐发现,喜悦无需依托外在事物就能加以体验,幸福平安更是无条件地如影随形。
在此心境之下,我们就能充分意识到,平日里感受到的情感也好,情绪也罢,实际上只是小我的惯性。一旦心灵不再相信这股惯性对应的信念,它们即刻分崩离析。而所有这些,既没有恒长存在过,也并非真实自我的组成部分。
当我们不再将平常的感受看作真正的自我,真实才可能被领悟。当然,这需要突破头脑层面对自己的认知---我们常常将其错认为真我---跨越已知的界限,更加充分地发现生命,进而了悟自我的真谛。
我们不得不在现实中看清正在过着的生活,因为那是心灵的窗口,象征着自我此刻的选择与表达。借着感知万物,明了生命的各种表现形式无非是殊途同归,归于自身这唯一的真实。
或许,我们已经留意到,大脑在身体中扮演着即时认同小我的角色,它不停地提出无止境的要求,扭曲我们对现实的观感,带来偏见、争执、焦虑的标签,以及自我的贬低,其目的就是将我们拖入幻象的泥淖,从而在无休止的欲望追寻中忘却自己的本质。
只要关闭喧嚣不已的大脑对话,我们就会发现真实。它展示出宁静的面貌,不言不语。正是这无言之言的发声,形成了宇宙的底色,提供了洞察力与理性,使得自我显化出万事万物,生生不息。
一旦遇机触缘窥得一分真实的画卷,我们就为更完整地理解它打好了基础。这个基础包含了对万物永恒的相似性,及其周而复始的循环运动的认识。
事实上,我们可以从心里感知到生命即自我的本质,这一认知将宇宙及自我联结成一体。如此一来,蒙盖在真实之上的小我的面纱---那些不透明的想法,各式各样的概念、体验,将不复存在。
从本质上来说,这基本上也是一条净化大脑智力的道路。正如道德经所云: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只有摒弃了二元知识,以及歪曲真实的所有特殊观点,隐于这一切背后的真我才得以大白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