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始得碧纱幪,明代笑话集《捧腹编》106《玉堂闲话篇》笑话一则

《玉堂闲话》,五代王仁裕撰,记五代时中原、陇、蜀之地民俗史事。原三卷,后散佚,现存186则短文,散见于诸集。《捧腹编》录其十三则。

《如今始得碧纱幪》(见于《太平广记》卷二五七)

唐营丘有豪民姓陈,藏镪钜万,染大风疾,众目之为陈癞子。自奉之道,则不薄矣。然切讳癞字,家人妻孥或误言者,则必遭怒,或至笞棰。宾客或言所苦减退,则酒食延待,优丰甚至。言增添,则白眼相顾耳。

评注:镪、缗,穿钱用的绳子,如现代钞票的腰封。钜万,形容数目极大。大风疾,在古代也被叫做癞病,即麻风病,症状表现为皮肤损害,肢端残废等。麻风病患者容貌大都十分丑陋,文中的陈癞子显然就是如此。自奉,自身日常生活的供养。妻孥,妻子和儿女。笞棰,鞭刑和杖刑。

陈癞子得了麻风病,容貌丑陋,因此极端自卑,性格也十分敏感。对家人苛责,对外人也如此。这样把引起精神痛苦的事实予以否定以减少心灵上的痛苦的行为已经是精神不健康的表现。

有游客心利所沾,而不能禁其口,遂谒之。初谓曰:“足下之疾。近日尤减。”陈亦欣然。命酒馔延接,乃赍五缗。客将起,又问之曰:“某疾果退否?”客曰:“此亦添减病。”曰:“何谓也?”客曰:“添者面上添肉渤沤子,减者减却鼻孔。”(客)长揖而去,(陈)数日不怿。

评注:游客为利而来,又管不住自己的嘴。陈癞子虽然有些变态,但对待这位愿意捧他的陌生人也算不薄,夸上几句就能得上五贯钱。游客临了却反唇相讥,大大地奚落陈癞子,这事儿办的挺不地道。

添肉渤沤子,即长肉瘤。减却鼻孔,鼻子萎缩、塌陷、溃烂等症状。

又每年五月,值生辰,颇有破费。召僧道启斋筵,伶伦百戏毕备。斋罢,伶伦赠钱数万。时有顐者何岸,高不敏见。既去复入,谓曰:“蒙君厚惠,感荷奚言。然某偶忆短李相公诗,落句一联,深叶主人盛德也。”陈曰:“试诵之。”

时陈君处于中堂,坐碧纱帏中。左右侍立,执轻篓白帚者数辈。伶伦曰:“诗云:‘三十年来陈癞子。如今始得碧纱幪。'”,遭大诟而去。

评注:顐者,顐就是秃,顐者即和尚的别称。高不敏见,不愿拜见。

陈癞子每年都在生日时为宗教人士设斋开筵,今年请来的僧人们还没来道谢。刚拿了赏钱的歌舞演员耍起了小聪明,想挑拨离间。

三十年来陈癞子。如今始得碧纱幪。”原诗是“三十年来尘扑面,如今始得碧纱笼”,原作者王播幼年时家贫,常去僧院蹭饭,寺庙中的僧人挺讨厌这个吃白食的,便吃过饭后在敲钟,王播非常惭愧,便提笔在墙上留诗“上堂已了各西东,惭愧阇黎饭后钟。”,二十年后,王播已经是封疆大吏,回乡重游之际他又拜访了此庙,少年时蹭饭的寺庙变得破败不堪,几位僧人陪着笑带他看当年留下的诗,时过境迁,僧人们竟也舍得那一句破诗旁边放一盏碧纱灯笼。

陈癞子没啥文化,不懂“碧纱笼”的典故,一听诗里不仅叫自己陈癞子,还听见了碧纱幪(遮丑用的),气当然不打一处来。

不会拍马屁就别拍了,丢人。

二零二一年九月六日,午后,连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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