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漫天桃花飞舞,何其浪漫……
只见那人轻轻抚过粉色花瓣,颇为感慨四季魅力之所在,大约就是这怡人美景罢?
“咯 咯 咯……”身后传来一阵娇笑,那是个极美的姑娘。一袭红衫显得格外娇媚,额间妖艳的桃花印。一弯柳叶眉下那风情万千的桃花眼略带粉晕,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分外勾魂。肌肤如雪,一头墨发披散着。那娇艳欲滴的樱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色女子。
眼前人手握佛珠,双手合十,轻轻起语“贫道不曾知晓姑娘在此处,叨扰姑娘赏花之雅兴,还望姑娘赎罪”带着磁性不是温柔的声音竟听不出一丝情绪,当真叫人万念俱空。
“小和尚,你叫什么呀?”姑娘正玩味的看着他,他虽是佛门中人,剃度后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那殷红的朱砂印记,剑眉下的一双鹰眼,似是雕刻般的五官,薄唇轻抿。衣衫青衣,倒是令人觉得难以接近
他行了个作揖礼“贫道法号无尘,姑娘可继续赏花,告辞”他上前一步,那姑娘便走到他跟前,嫣然一笑“我叫璃歌,小和尚你着急去哪?待我一同前去呗”说完神色又楚楚可怜,正所谓“一枝梨花春带雨,一朵粉桃娇艳滴”
“或者,你便在这儿陪我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我怕……”她欲伸手去抱他,他面无表情后退一步“璃姑娘,不可如此。天下之大,姑娘定有去路。贫道此番下山是为普度众生,望姑娘理解”
“这地界能有什么好人呐!小和尚你瞧,这个是蜘蛛,那个是白蛇,都没有我好看。你猜我是什么?嘻嘻,我是桃花妖啊!你看我美不美啊?”看着那长相妩媚的女子,话语间尽显天真烂漫
“姑娘如何得知这世上无好人?”
璃歌见他不相信自己,撇撇嘴“孟婆告诉我的呗!说世人最贪得无厌,有言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不属于自己又何须强求?”说着,她的脸颊鼓鼓的。一向不苟言笑的他竟笑出了声。她叹口气“我在此处住了数百年,春华秋实。我看去看看世间百态,体验人生六苦。小和尚,你带我一同去好不好?”
几月后,夏日炎炎。璃歌正追着一男子,岂料那男子一个手势,几名黑衣人劫住了她的道。璃歌寡不敌众,险些伤及要害。璃歌心里暗叫不妙,转眼间一只温柔的手欲将她揽入怀中。原来他的怀抱也可以这么温暖。这些天,他们一起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宜人景色,他虽少言寡语却待她十分温柔
夜晚众星闪烁,二人在废弃的小寺庙里准备休息一晚“哇哦,小和尚,我还从没见过如此闪耀的星光”说完她却轻叹一声
她这几月一直同他一起,他普及法度,她便在一处做捕快。他递给她烤好的地瓜“即是感慨美景,又为何叹气?”她一口咬过手里的地瓜,边神情凝重的回答“夏至已至,寒秋即来。我的法力已开始逐渐衰弱,冬日里我会法力暂失,届时就不能为一方捕快,护一方安宁。当然,也不能和你一起了”
他无奈笑出了声:“一方宴席终有散场之时,待我完成方丈交代之事,自然是要回去的。你同样也会回到最初我们相遇之地”
她立刻放下手中地瓜,欲想抱他“小和尚,你能不能不走?你走了,我又是孤单一个人了。”
他面无表情“其实你无需执着,贫道曾同姑娘说过,天下之大姑娘定有去路。有些事过去便过去罢。姑娘是人也好,是妖也好,一生路漫漫,何苦为这些事在心中留有执念?凡尘皆空妄,姑娘还是早明白好。”
她不信“小和尚,我一直都喜欢你,你不可能不知道!你随沉默寡言,待我却温柔体贴,我不信你对我没感觉!”
他轻叹一声“贫道已出家十余年,姑娘如此肺腑之言,贫道消受不起。姑娘虽是妖,却天真烂漫,找一平凡人家度过余生也未尝不可。”
她不听,只是紧紧搂住他“可我只喜欢你,除了你,我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他不紧不慢的挣脱她的怀抱,不再理会她,独自睡去。自此,她待她不再温柔和蔼,如同陌生人一般。
圆月之夜,中秋佳节。她想同他一道赏月,他却不见人影。他则坐在树上,往年他都会同师兄弟们一起赏月。
“嘻,找到你了!小和尚,你怎在此处?不同我一道赏月吗?”她倒挂在树上看着他,他依旧不语,这几日的冷落她不是不知道
“既然你不说话,那在此处一同赏月便是。今夜月色可真美!”她感慨着“其实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故意冷落我的是不是?”
他倚靠树枝上,神色淡漠“施主可是会错了意,贫道与姑娘不过萍水相逢之缘。贫道早晚要回归寺门,施主也同样会回到我们相逢之地。这般解释施主可明白了?”
“我不信!小和尚,你抬头看看我我不信你四大皆空!你抬头看看我吧。”
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她万念俱灰“一面,就这一面好不好?之后我绝不缠你”
他最终还是没有抬头看她,那一夜,只留下了她对自己的嘲笑和讥讽……
寒冬腊月,她却越发妩媚动人,如初见时般一袭红衫,只是眼神里多了份思念的沉淀。
她轻轻拂过早已被大雪覆盖的桃花枝“小和尚,几曾未见,你可安好?”
她仍在怀念那段和他一起度过的逍遥时光,丝毫没注意那步步接近的火光
“快!就是她!她是妖!”很快一群沙弥将她围了起来“妖孽,你可知罪?”
璃歌冷笑一声“我何罪之有?我虽是妖,可我却从未害过任何人!”
“你是妖,便是有罪!今日为天下太平定要将你铲除!”为首的和尚带着杀气,一声令下,所有的火光团团围住璃歌
“今日定要将你烧死!”璃歌脸色苍白,熊熊烈火让她喘不过气,火焰点燃了她一袭红杉,可她却没有一点办法,她灰头土脸的尝试从各处突破,雪白的肌肤被烈火烧的灼痛。看着那群面色狰狞的和尚,她忍着疼痛,依旧挣扎着。
漫天大火烧了许久,他匆匆赶来,见火势之迅猛,一气之下扑灭了大火,赶忙跑去用自己的衣衫裹住了她,璃歌早已被熊熊火势烧得奄奄一息,她颤抖着手轻轻盖住他的眼“小和尚,你别看我了,这副模样不看也罢”
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揩去她眼角的泪“是我来晚了,不该让你承受这些”
她微微颤抖“小和尚,我好累,我要睡了。孟婆说的没错,看来这一世是我奢望了,下一世我不会再来了……”
那握住他的手已没有丝毫知觉,看着她痛苦的面容,再没有过去那般带着笑意。他心情复杂,仔细看看那桃花树随着璃歌的离开不再生机勃勃,他想将她葬在桃花树下,只见她的躯体化成了点点星光,最后随风而去。
“师兄,她可是一介妖女,若是我们不出手,师父也不会放过她!”为首的和尚说
他嘲讽自己阅书无数,所见事物也数不胜数“她是妖,却并没有做错什么。佛祖教导众生平等,就是这么众生平等的吗?她犯了什么错要被活活烧死,仅仅因为她是妖?”
“师兄,是妖便要除,莫非师兄出来太久忘记了师父的教诲?是妖终会祸害人间,我们是在造福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你拿她的命铸就天下太平,我便要这天下为她陪葬!”他眼里满是杀气,他早已握紧剑柄,剑在地上摩擦着火光
“你疯了?她不过一介妖女!你莫要忘记自己是谁?”众人鼓劲说道
他神色空洞,什么是佛什么是魔,佛可以以其为借口草菅人命?他一直坚信的摧毁了他最在乎的。如此成魔又何妨?
“我若是佛,世上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你们必须死”
阿璃,我后悔了。后悔没有在你身旁,后悔没有再见你一面,后悔没能让你相信这世上还有真情在。没了你,我不会再有理智。那些杀你的,伤你的通通都得死!可笑我曾劝诫你心中不要留有执念,你就是我的执念
故事说到这里,已有不少人为桃花妖的死感到惋惜,也有人觉得无尘没能做到心中无尘,说书人只是笑笑
有人问“那最后无尘法师怎么样了?”
说书人“最后他在初遇桃花妖的桃林里从此归隐”
“哎,说起来这桃花妖也是可怜人,遇到了这么个唯有失去,才知珍惜的人”
说书人神色凝重“他也在后悔为什么不把那份心中欢喜说出口,忏悔没能让她看到他最在乎她的样子,没能亲口告诉她他后悔了。没能打破孟婆对她说的话,没能让她相信这个世界有爱她的人”
“您到底是谁?知道的可真多”有人问
说书人扶了扶头上的斗笠,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前行“我叫,一介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