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 | 往黄陵:为什么我喜欢在火车上胡乱找人聊天?

时间:2016年7月

地点:陕西·黄陵


“去黄陵,最近的一趟火车是什么时候?”

“七点五十一分,车还有十五分钟就开出了。”

于是我们上了往黄陵最早的一趟火车,7006次列车,却没想到,也是最慢的一趟列火车,走走停停,硬生生走了近五个小时。如果说我哪次去长途旅行没有做过详细计划,大约就只有这么一回了。

绿皮火车轰隆隆地行进着,呼呼的凉风从半开的玻璃窗户灌进车厢,让这七月的天,也并不显得十分炎热。此时坐在座位上的人已经开启了他们的娱乐项目,打牌啊,吃东西啊,聊天啊,另外还有来来往往的移动餐车。

来陕西之前,我听当地朋友反反复复地念叨着:“陕西的夏天是你想象不到的热,你一定会热到哪里都不想去!但是我们陕西的热和广东不一样,广东是闷热、湿热,出的汗挂在衣服上总也不干,全身黏糊糊的难受死了,你知道我出汗多的,到了你们广东,我耳朵都发炎了。我们陕西是干热,出了汗,风一吹就干了。”

“所以是陕西热一点还是广东热一点?”我脑中对于陕西的热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我觉得是陕西。”

所幸,我们去陕西的那些天,算是夏天里面比较凉爽的那种温度,对于广东人来说,完全没有压力。

我们买到的是站票,走进车厢里,随意找了个地方站定便开始聊天,而后自然而然聊到了到黄陵之后该坐什么车去黄帝陵的问题。

不如找个人问问吧。

我转头搜寻了一下,看见我身旁坐着一位老爷子,大约七、八十多岁的样子,侧坐,双手放在大腿上,眼睛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周围的人,没有玩手机,也不跟谁说话,看样子该是一个人出行。我通常找人聊天,转头第一眼看见谁,就和谁说话了。因此我低头随口问那个老爷子:“请问去黄帝陵是在黄陵站下车吗?”

老爷子显然是没想到我会和他搭话,愣了一下,便应着是,接着还说到了黄陵站往哪里走,坐哪路车能到黄帝陵。周围人听到我们问路,看我们的打扮就知道是来旅游的,很是热络,左右帮腔着给我们指路。

我讲的是普通话,而老爷子讲的是一口比较地道的陕西方言,传到我耳朵里,能听懂个五、六分。问完了路,我顺口就和老爷子聊起了天,没想到老爷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从自己聊到他在广东打工的儿子,又从他儿子聊到家里的鸡毛蒜皮。我一边努力猜着老爷子上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一边不时回应几句,提几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明明似乎什么也没听懂的对话,到底是怎么进行下去的……

他的眉飞色舞,或喜悦或忧愁,却在不经意间,面对一个年龄相差几十岁的陌生人,尽数倾泻出来了。

我想起网上看过的网易云音乐关于《爸爸妈妈》这首歌的乐评:

老人拿手机去店里维修

工作人员告诉他手机没有坏

老人突然哭了:

那我的孩子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希望他远在广东的儿子,能听到他的絮絮叨叨。


车程十分漫长,后来,老人到站走了。

此时,车里的渐渐空了,我们坐到了一位年轻女子对面。

那女子是一名化妆品销售,她刚从广州出差完回来,准备回老家榆林一趟。

“在广州,你可以找个人扮小丑,把音乐放得很大声,这种促销方式很常见对吧。”

“对啊,广东那边的店貌似都这样干。”

“不不,这种方式要是放到北方——特别是小一点的地方,人家会把你当傻子看,”女子嗑着瓜子,侃侃而谈,“所以我们很多新品,几乎都会放到南方去推广。相对来说。南方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要强很多,北方啊,很多观念还是守旧一点,规矩多,没办法。”

在各种搭话聊天中,火车慢慢驶进我们的目的地“黄陵站。

我记得在云南旅行认识的一个朋友说,他从丽江坐火车到大理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白族小伙子,一路上他们聊了各种吃的,那个白族小伙子说他们家会做鲜花饼,在市面上卖的火遍昆明的鲜花饼都没有他家做的好吃,层层香酥的饼皮,包上厚厚的馅料,随便咬一口都是满嘴的花香,说得我们口水直流。他一说到那个白族小伙子还邀请他到他家吃鲜花饼,我们开心地嚷着:“好啊好啊,马上去!”怂恿朋友给那白族小伙子发消息,结果朋友一懵,这才想起来没留人家的联系方式。

有时候,就在不经意间和一个有趣的灵魂擦身而过。

不知从何开始,我喜欢上在旅途中,和不同的人聊天,特别是在火车上,你晓得车上的人终会在某一站离开,融入车外滚滚人潮中,也许此生,再不得一见,你不知道他是谁,他也不知道你是谁,因此你可能会把心底的秘密与故事,就这样说给一个毫不相识的人。

仿佛在转瞬之间,就经历了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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