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小姐

一个晚上,画了一幅彩铅人像。模特是从网上找来的人物照片:一个欧洲女孩,睁着一双幽蓝的眼睛,眼神中透着些许迷离,但更多的是一种直视,仿佛要深深地看进你的灵魂。褐色的蓬松的头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丝丝缕缕的碎发在脸颊边、耳朵边随意飘荡,修长的脖颈之下同样随意地套着褐色的亚麻无袖背心。

我被这慵懒、随性的美人吸引了,开始时颤颤巍巍,小心翼翼地勾勒,生怕有一点差池,随着轮廓越来越清晰,画笔挥动得也越来越快,那蓬松的头发、亚麻质地的无袖背心,都被我大面积褐色粗线条一一带出,直到画五官的时候,又开始迟疑。这勾人的眼神怎么画?这微微张开又略有一点咬着的红唇怎么画?只好屏住呼吸,一笔一划的勾勒。即便如此,我承认我画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亚洲女孩,但同样性感迷人。当我为女孩补上鲜艳的唇色,用魅惑的蓝色为那双大眼睛注入神采的时候,她鲜活的面容和灵魂跃然于纸面,我惊呼:这不是C小姐吗?

是的,我没能掌握人物画技法,却歪打正着地把一个外国女孩画成了我的前同事——C小姐,尤其那双深邃勾人的眼睛和C小姐简直如出一辙。是思念使然吗?也许只是巧合。因为我跟C小姐其实并不熟,也只是记得曾经的二三事。彼时,C小姐是唇红齿白的青春美少女。也许是西部高原地区人士的缘故,有着当地人高高的鼻和深邃而明亮的眼。她性格似乎比较随性,却从事着需要严谨态度的财务工作,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她跟我不太熟,却因为我送的一个小茶包好喝,非常认真地要我再“赏”她一包,得到后像小孩一样不胜欢喜。C小姐在我们单位待了一年左右就裸辞了,据说是愤怒于职场中的尔虞我诈,拂袖而去。

此后,C小姐就只在我朋友圈出现过,满世界的游玩,日日美景美衣美食,快乐逍遥无比。而在同一时期,我和我的同事们内心都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我们单位正经历一场“雪崩”——改革重组,每个人都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偶尔喘口气的缝隙,我竟能从C小姐的每日美景打卡中,获得一些慰藉,毕竟世界上还有美好愉悦的人和景啊。后来,有人跟我说,C小姐这么凡尔赛是在“拉仇恨”吧。可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C小姐在“晒”,反而真心觉得那些照片好美,也真心觉得C小姐很享受每一个当下。毕竟,她那么洒脱的人,并不需要“秀”,更不需要“点赞”啊。

光阴婆娑,往事陆离,如今我们都各有去处,朋友圈中的C小姐也结束了长达一年多的异国之旅回到国内,目前是否找到新工作也不得而知,只是一如既往地在朋友圈中展示着美人美景美食。我也还是会继续欣赏这些照片,毕竟多看看美的事物,人的心情会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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