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上海公共租界路口，轿车突然向哨兵猛冲过去，英籍巡长立刻拔枪射击，一番激战过后，数十人横尸街头。这时，车上走下一个美妇人。她跨过司机的尸首，目光冷峻地扫视了一圈，就搭上另一辆汽车消失了。
这个女人，就是令上海滩闻风丧胆的“母毒蛇”——佘爱珍。在她硬闯租界后不久，英国人被迫同意日本人和汪伪政府人员可以免除检查，直接进入租界，从而扩大了日本在上海的势力范围，佘爱珍在其中立了大功，风头一时无两。
佘爱珍从小就是个狠角色。她家境富裕，天生丽质，却不爱读书，反倒喜欢跟街头混混们嬉闹。一次醉酒后，她跟一个吴姓少爷发生了关系，怀了孕。吴家少爷不想娶她，她就一路打上吴家门去，做了吴家未过门的儿媳。
然而，吴家少爷婚后依然花天酒地，对她和孩子不管不问。孩子又在9岁那年不幸夭折，这让佘爱珍失去了留守的理由。
离开吴家后，佘爱珍为了生存，跑到赌场做主持赌局的“摇缸女郎”。她长相艳丽，性格泼辣，手段圆滑，在赌场很是吃得开。慢慢地，她引起了黑道人物的注意，一来二去就成了黑道大哥季云卿的养女，又被季云卿许配给了曾救他一命的吴四宝。
吴四宝也是黑道出身，上海沦陷后，被汪精卫笼络，做上了汉奸特务机构“76号”的警卫大队长。跟吴四宝结婚后，佘爱珍行事作风越发狠辣，还亲自参与了不少军事行动。
身为江湖儿女，吴四宝结识三教九流的人物众多，跟胡兰成的关系也不错。后来，吴四宝被卷入日本黄金抢劫案，被日本军界抓捕下狱，又被他的顶头上司李士群设计毒死。
佘爱珍为此痛不欲生，恨不能一刀杀了李士群。胡兰成安慰佘爱珍，向她承诺，早晚要除掉李士群，为吴四宝报仇。
直到1943年，胡兰成终于等到机会，他积极出谋划策，凝聚了各方“倒李”势力，最终借日本人的手毒杀了李士群。
大仇得报，胡兰成跟佘爱珍之间也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抗战胜利后，佘爱珍被国民政府判处汉奸罪，所有家产被抄没，又坐了三年多的牢。出狱后，她辗转来到香港，跟随义子李小宝生活。
这时，胡兰成也逃窜到了香港。为了偷渡去日本，他找佘爱珍借钱筹路费。而租住着月租1000港元房子、生活还算富裕的佘爱珍，对他却颇为吝啬，只给了200港元。
1950年，胡兰成逃至日本，几番辗转后，在东京定居。过了不久，佘爱珍跟随义子到日本做生意，也在东京落脚。他乡遇故知的喜悦让两人的感情愈发亲厚，慢慢发展到谈婚论嫁的程度。
1954年春天，二人结为夫妇。对于结婚这事儿，胡兰成曾说，他对她的心思，说真也真，说假也假。而佘爱珍则说，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与其说是缘，不如说是冤。
果然，婚后不久，这对冤家就口角不断，以至于胡兰成要搬出去住，隔几天才见一次面。
吵归吵，对她的事儿，胡兰成从来不含糊。佘爱珍的义子做生意惹上了官司，她也被牵连，胡兰成跑上跑下，打点关系，总算把她捞了出来。胡兰成生病住院，佘爱珍也尽心尽力照顾着。两个性情迥异的人，成了彼此晚年的依靠。
跟佘爱珍在一起后，胡兰成惯有的四处留情的老毛病很少再犯。一方面是年岁大了，力不从心，更重要的是，佘爱珍牢牢把控着经济大权，而且性情刚烈，精明强悍，让胡兰成收敛乖顺了许多。
对于胡兰成的前情往事，佘爱珍很看得开。胡兰成曾问她：“如果我跟张爱玲又好上了，你怎么办？”佘爱珍哈哈一笑：“那就再见呗。”
在婚姻中，佘爱珍把情看得很淡，把人抓得很牢，从黑帮历练出来的实用主义铁血做派，正好对治了胡兰成自命风流的文人毛病。
她无法像张爱玲那样陪他谈文论艺，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启迪，却在异国他乡为他提供了归宿，趁他倦鸟归巢之际，她又立好了规矩，给他漫无边界的情感活动圈定了范围。
风流了大半辈子的胡兰成，终于定了性，做起了学问。在人生的最后十年里，胡兰成潜心著述，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其中应该也有佘爱珍的一份功劳。
爱情的形态多种多样，结局总是出人意表。情思相通、你侬我侬，可能走着走着就散了。各怀心思、搭伙度日，也未见得就一无所获。
比起爱情，婚姻才是人性的试炼场。佘爱珍是婚姻熔炉里的炎炎烈火，把胡兰成炼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丈夫。
待尘埃落定，风流一生的他，唯独在她面前，服服帖帖像个小孩，谁又能说这不是爱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