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醉盛唐,李白风流背后是落寞

一个落草人间的仙客

李白给我们很多人的第一印象是风流,这风流多半是因为酒,在我的记忆里,太白似乎永远都是醉醺醺的。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杜甫说李白饮酒一斗,可以赋诗百篇,写完诗就睡在酒家里,醒了之后还可以继续喝,天子召见他也不上船,还说自己是酒中仙人。杜甫的《饮中八仙》把李白爱酒的这种风流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白的一生就是这样,一路喝酒,一路赋诗,一路风流,一路沉醉。随手翻开太白全集,跌落万丈豪情酒气,飘散千里清醇酒香。酒是李白豪情的催化剂,是他人生落寞的慰籍,更是他诗歌创作的源泉和动力。

有人这样评价李白:“李白酒杯一端,文思如泉涌,一口酒入肚,下笔如有神。”在酒的世界里,李白豪迈奔放,无拘无束,可以高歌“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也可以低吟“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还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好不逍遥快活。

仗剑去国,辞乡远游。25岁的李白,一出场就在金陵酒肆,“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这时李白的酒里,似乎不算风流也看不出落寞,只是单纯的借酒写送别。

30岁的李白,终是不甘于“酒隐安陆”的生活,昂然西向,初入长安,开始了他所谓的“历抵卿相”的活动。

李白学司马相如,把玉真公主做为初入长安的第一目标,希望可以得到皇帝的召见,奈何求见玉真公主失败。

李白学周汉辩士以诗文干求要人,写下“白陇西布衣,流落楚汉。十五好剑术,遍干诸侯。三十成文章,历抵卿相。虽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皆王公大人许与气义。此畴曩心迹,安敢不尽于君侯哉!……”,最终也没有一鸣冲天。

初入长安,李白求仕失败,于是游山玩水去了,去各处幽上拜访跟他一样落草人间的仙人。他认识了元丹邱,还有岑勋。

公元735那年,李白和岑夫子、丹邱生把酒言欢,高歌“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他们烹羊宰牛,饮酒百杯,斗酒十千,恣意欢谑,径须沽取,与对君酌,五花马和千金裘都用来换喝,何等豪迈,何等潇洒。他们都是被贬谪的仙人,饮酒风流的背后藏着壮志难酬的伤感,都是借酒同销万古愁,只愿长醉不愿醒。

42岁那一年,终是心有不甘,李白再次入长安,这次运气似乎不错,遇见了太子宾客贺知章,他们都是爱酒之人,贺知章解金龟换酒,与李白大醉一场,然后还将李白举荐给了唐玄宗。

李白终于实现了梦想,玄宗召见于金銮殿,命待诏翰林。不过他不是佩剑斩楼兰,也不是同李广一样征战沙场,而是在宫廷为贵妃写“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和“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添点情调,博君王一笑。


名花倾国两相欢

满腹才华,终究是没有换来理想的仕途,一腔抱负无处安放,于是李白再次离开长安去游山玩水。说得好听是纵情山水,其实就是四处漂泊,看似风流的“金樽清酒斗十千”,却是落寞的“停杯投筯不能食”。

从翩翩少年到寂寂中年,从巴蜀到长安又流落各方,从名不经传到名满天下,别人看到的有多风流,诗人自己就有多落寞。

少年荆门辞乡,临别是“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那时候期待可以一展抱负,心情似弦满待发。

中年宣州饯别,落笔成“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舟。”李白的酒,味道变了,不再是借酒的风流掩盖内心的伤感,而是用酒的烈性来麻痹内心的烦闷与哀愁。

安居于庐山的太白,终究是放不下他的英雄梦,面对永王李璘的邀请他内心雀跃,他以为这是一个大济苍生的好机会,于是他不顾妻子的反对羽服下山,还充满豪情的为永王写诗。

很快李璘失败了,太白也被牵连,变成了阶下囚。乾元元年春,被流放夜郎。第二年,诗人在白帝城时赦免诏书下到,结束了他的放逐生涯。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卖酒白云边。”,经历过放逐的李白,大约真的是看淡一切了,凌云壮志和功名利禄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想晚年还能再看看大唐的山川河海,一杯清酒醉一场。

公元762年,生命将尽的李白写下“大鹏飞兮振八裔”,这一年李白醉酒放歌,见水中月,伸手欲揽,竟随清波而逝。

莎士比亚说,诗人与疯子都不属于红尘十丈的人间,李白不属于这人间,他是落草人间的仙客。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三分啸成了剑气,秀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李白喝醉了自己,也喝醉了唐诗,更喝醉了大唐。

李白的酒,喝一半风流,喝一半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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