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请不要诋毁我为渣男,在薄情的世界里深情地活着已经很难

好风去年写了一篇关于陆游和唐婉的文章,下面的留言很多说陆游是“妈宝男”是“渣男”,好风自问文章没有这样的导向,本人对陆游充满了仰慕之情,所以今天想写一篇文章说一说陆游的无奈。


陆游,字字务观,号放翁。生于1125年,是陆家的第三子。

《列子·仲尼》篇中写道:“外游者,求备于物;内观者,取足于身。”“外游内观”是儒家的一种理想和追求,他们希望内外兼修,不断提高自身修养。陆游的名字取于此,可见家族对他给予的希望。

陆游出身名门望族、江南藏书世家。陆家几代人都曾在朝中做高官,走入仕途是陆家子孙的前路。

陆游的父亲陆宰,娶北宋名相唐介的孙女为妻,北宋末年曾任京西路转运副使,他力主抗金。

陆游在《跋周侍郎奏稿》一文中说:父亲与当朝的一些官员谈论起敌寇环伺,国家危难,曾多次恸哭流涕,食不下咽。

受父亲影响,陆游一生都心系国家,情牵社稷,有着浓厚的家国情怀。

可是这样一位深情的人在那个薄情的时代活得举步维艰。

①陆游情深缘浅的爱人,只能牵挂。

一首《钗头凤》让后世知道陆游的深情。

他娶妻唐婉,与妻子恩爱有加。但是陆游的母亲觉得陆游与唐婉耽于卿卿我我,影响了陆游的仕途,她看唐婉很不爽,多次谴责唐婉,并让陆游休掉妻子。

同为南宋人的刘克庄说“二亲督教甚严,恐其惰于学也,数谴妇,放翁不敢逆尊者意,与妇诀。”

大家说陆游是“妈宝男”“渣男”可能就是因为他不敢违逆母亲的意愿休掉了妻子,后来又写下《钗头凤》怀念这段感情。

可是那是十二世纪呀,那时候的婚恋观是什么样子的呢?

美国作家斯蒂芬妮·孔茨的《为爱成婚:婚姻与爱情的前世今生》一书中介绍:在古印度,结婚之前相爱被视为一种颠覆的、几乎是反社会的行为;而希腊人认为相思病是精神病的一种,这个观点也被中世纪欧洲的评论家们采纳,在中世纪,法国人将爱情定义为一种“精神错乱”;在古代中国,丈夫与妻子之间的深爱,被视为对家族团结的一种威胁……

现在我们看的古装剧都是以现代人的视角去拍摄,所以男女主角为了爱奋不顾身,与全世界对抗,真实的历史远没有这么浪漫。

比陆游晚出生差不多650年的沈复,为了妻子芸娘与家族对抗了。

最后两人被双双赶出家门,流落在外,不善生计,日子过得非常窘迫,芸娘生病竟然无钱看,一儿一女无力抚养,女儿给人做了童养媳,儿子14岁送去做工,18岁早逝。

沈复的《浮生六记》读来有封建时代少有的夫妻爱情,着实令人羡慕,但其中的窘迫也是真实的。

陆游对唐婉的感情无疑是深挚的,可是他的深情遭遇了那个时代,所以他只能哀叹。

陆游和唐婉之后男婚女嫁,各自安好。陆母为陆游另娶王宛今,还纳了妾,后来陆游有七子一女;唐婉也在家人的主持下嫁给皇族赵士程。

可是陆游心中始终给唐婉留了一块地方,他在曾和唐婉同游的沈园写下《钗头凤》。“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这是怎样的伤感呀!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春天又来了,七十五岁的陆游站在沈园又想起那个人,那段情,其时唐琬去世已经四十年。八十四岁时他写“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在生命的尽头,不知他有没有把她放下?

陆游用一生在怀念这个女子,直至老死。

陆游的深情不只表现在对唐婉,他对当时那个国家也饱含深情。

②陆游无处安放的家国情怀,寄以诗文。

陆游自幼聪慧过人,十二岁即能为诗作文,因家族世代有功,按照当时的政策,以恩荫被授予登仕郎之职。

登仕郎是宋代正九品的一个官衔,并不是实职。陆游想要参与治理国事,还需要继续考试,靠走仕途来实现理想。

可惜陆游在仕途上走得一如他的爱情那般艰难。

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陆游到临安参加锁厅考试。这次锁厅考与他之前被赐的虚职紧密关联,其实也说明一个人受家族恩荫越多,越难反抗,这也是陆游为什么不能像沈复那样毅然决然带唐婉离开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次考试,陆游靠着自己的才华赢得主考官陈子茂青睐,被取为第一。可是这个第一名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反而是他官场失意的开始。

因为这次考试,秦桧的孙子秦埙位居陆游名下,秦桧大怒,欲降罪主考。次年(1154年),陆游参加礼部考试,秦桧指示主考官不得录取陆游。从此陆游被秦桧嫉恨,仕途不畅。绍兴二十八年(1158年),秦桧病逝,陆游才初入仕途,

可是步入仕途的他深情也总被辜负。他一生念念不忘的是北上抗金,收复失地,可是朝廷并不给他施展抱负的机会。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这首《诉衷情》记叙了诗人唯一的一次和金人正面交锋的战役。

“当年”,指1172年,在那时陆游来到南郑,投身到四川宣抚使王炎幕下。在前线,他曾亲自参加过对金兵的遭遇战。

可是不到半年,陆游就被调离,诗人的梦断了。“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说尽平生不得志。

明明想要报国却无门,所以只能闲居“沧州”,唯有心心念念想着“天山”的战况。

他在《书愤》中写道:“塞上长城空自许,镜中衰鬓已先斑。”曾经自以为可以建功立业,为国而战呢?如今只能揽镜自照,看两鬓斑白。

绍熙三年,也即1192年11月,已经67岁的陆游退居家乡山阴,写下《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开篇一个“僵”字写出了周遭环境的凄冷,也写自身因年老而失去了灵活性,可是就算这样又如何,他根本无暇为自己哀叹,他依然想着为国家收复失地。

夜深人静时听着风吹雨打的声音,梦中就仿佛跨上战马,踏过冰河,投入到紧张的战争中了。

一直到84岁,陆游临终依然写下《示儿》一诗,说“死去元知万事空”,只是为九州不能一统而悲伤,他希望孩子们在南宋的军队收复失地时,别忘了家祭时告诉他这一消息。

可惜,南宋辜负了他。根据《陆游年谱》记载,陆游有七子一女。儿子们多半都做过官,为朝廷效过力,为实现陆游的理想而努力着。

儿子没能完成他的夙愿,这根接力棒交到了孙子手中。陆游的孙子陆元廷为抗击元军奔波一生,听闻宋军兵败崖山忧愤而死;而他的曾孙陆传义,在崖山兵败后不做亡国之民绝食而亡;玄孙陆天骐,在崖山战斗中战斗到最后一刻不肯投降投海自尽。

陆游一生深情,但遭遇那个薄情的时代,他只能用诗文表明自己的心志,他一生创作诗歌近万,这些诗歌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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