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读红楼】 || 万艳同悲第一人⑴

今天来说说《红楼梦》中的“万艳同悲第一人”。

众所周知，《红楼梦》既是女性的颂歌，同时也是女性的悲歌。那有谁知道这这“万艳同悲的第一人”是谁呢？是“香魂一缕归离恨”的黛玉？还是“独守绣闺空寂寞”的宝钗？是“远嫁天涯伤别离”的探春？还是“哭向金陵事更哀”的凤姐？

其实都不是。这人，其实就是“平生遭际实堪伤”的香菱。

香菱是“十二钗”副册之首，也是《红楼梦》中登场最早的一个女子。作为《红楼梦》里改名最多的一人，香菱的三个名字包含了她短暂且不幸的一生。

我们先来看香菱的第一个名字，“幼年劫难”。

香菱本名“甄英莲”，是姑苏本地望族甄士隐的独生女儿，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就出生而言，英莲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是幸福美好的。但是曹公早已在她的名字里埋下了悲凉的种子。甄英莲谐音“真应怜”。

在她四岁那年的元宵节，英莲被家人霍启抱去看灯。因霍启中途小解，将英莲放在一户人家的门槛上。待他回来，英莲已被拐子拐去，远走他乡。

英莲失踪后，父母忧思成疾。转眼到了三月十五，紧挨着甄宅的葫芦庙着火，又将甄家烧成一片瓦砾。士隐夫妇投奔岳父封肃，又常被岳父抱怨闲话。后甄士隐跟着一僧一道出家了，留下封氏哭得死去活来却无奈残喘于人世……

这一桩接一桩的不幸遭遇，给英莲的命运笼上了悲剧的色彩。真正应验了她刚一出场时癞头和尚评判她的那一句，“有命无运，累及爹娘”。

再来看香菱的第二个名字，“吟诗斗草呆香菱”。

等到我们再见到英莲时，她已长到了娉娉婷婷、十二三岁的模样了。英莲作了薛姨妈的丫头，宝钗给她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香菱”。香菱谐音“相怜”，字里字外透露出的是曹公对她满满的的怜惜之意。一般读者大多数时都称呼为香菱，因为她使用这个名字的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仅有的岁月静美——她作了薛蟠的侍妾。

贾琏说香菱给薛蟠作了屋里人，“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多数读者往往以此引以为憾。但大家不要忘了，牛粪也是有营养的。呆霸王和呆香菱，作者给他们两人的评价中都有一个“呆”字，足以说明，香菱和薛蟠在性情的某一方面，是相通相近的。

在大部分读者的印象中，薛蟠对香菱非打即骂。但那都是在河东狮吼夏金桂娶进门之后的事。在这之前，小说中并没有薛蟠虐待香菱的事情。相反，在小说第二十五回《魇魔法叔嫂逢五鬼》中，因宝玉、凤姐被马道婆作法迫害，大家都来瞧看。文中写道：

别人慌张自不必讲。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知道贾珍等是在女人身上做功夫的，因此忙得不堪。

这段话不经意间写到了薛蟠对香菱的关心。

【未完……】